Little Lady Act4
「吶吶,你知道嗎?那個傳聞」
「我知道我知道,是那個吧,瑪麗小姐的」
「對對,就是瑪麗小姐」
「我在補習班也聽到一樣的內容。聽說其他學校也傳開來了」
「因為是東京嘛。嗯,有瑪麗小姐的傳聞好像只有東京喔」
「這樣啊」
「是真的喔,聽說只在東京會發生」
「但是,電視沒有撥對吧」
「只是電視沒撥而已啦」
在說什麼呢。
傳聞。只有東京。瑪麗。瑪麗小姐?
對沙条綾香而言,那是她不了解的話題。
雙手拿著營養午餐給的熱狗麵包,邊咬著邊呆呆聽著把桌子併在一起,兩位同班女同學的談話。
今日的菜色是熱狗麵包和濃厚的燉菜,還有新鮮的生菜沙拉。
和平常一樣的熱狗麵包,和平常一樣的味道。
雖然真正喜歡的是炸麵包,但其實也不是每天都出現的食物所以也沒有特別感到不滿。只是「啊,有點可惜」這種感覺。
不過,今天有附上柑橘果醬所以有點開心。裝在塑膠製的小容器裡對折,把裡面的醬擠出來,一點一點的沾麵包吃。比起奶油,更喜歡柑橘。並不討厭甜食。
吃了一口,咬下麵包。
又甜又苦的柑橘醬,和平常不一樣的味道。
不討厭,而是喜歡的範疇。
「有聽到名字嗎?」
「名字?」
「瑪麗小姐的名字。不對,與其說是瑪麗小姐的名字,應該說是傳聞的名字」
「不知道不知道。叫什麼?」
「瑪麗小姐總是在晚上11點對別人說話對吧」
「嗯」
「然後,那個人一定會死」
「嗯」
「所以,好像被稱為晚上11點來的死亡瑪麗(Death Mary)」
晚上11點。
死亡瑪麗。
總覺得聽起來像是聳動的話題。
(是什麼呢)
在說話的是總是在午休時說話的兩人。感覺常看電視的孩子,跟一個禮拜去隔壁車站升學補習班三次的孩子。因為自己沒有在放學後在學校外面玩過,所以不知道哪邊,還有實際上是怎麼樣的狀況。雖然也不認為這兩個人在說謊。
兩個人只是在說有關傳聞的事情而已。
已經習慣聽別人說話,所以又含住一口麵包,細細咀嚼邊聽著一旁的話。現在開始聽的話聽得懂嗎?一開始她們說時候因為專注在把柑橘果醬從容器中擠出來,沒有聽的很仔細。
晚上11點的死亡瑪麗。
專心聽著接下來的內容。
她不自己發問。就算想要說些什麼,平常也不太常看電視,也沒有去補習班。對於勉勉強強一個月買一本少女漫畫雜誌的自己來說,要和同年齡的小學女生好好的聊天大概不太容易吧,平常她就隱隱約約地這麼覺得。
所以,嘴巴只用在吃飯上。咀嚼。
只靠耳朵傾聽情報。
(嗯ー)
那是一個傳聞。
悄悄地對大人說話的外國少女。
(女孩子)
那是夜晚。
少女出現在深夜的街道上。
(晚上?)
那是死亡。
就如同那個名字一般帶來死亡。
(......死。是殺掉嗎?)
果然是聳動的話題。是個傳聞。
朋友的朋友,朋友的朋友的父親,或者是朋友的朋友的父親工作地點的人。那種,不是從直接認識的人口中,既含糊,但是又好像直接看到過的具體描述,不可思議的故事。
類似這樣的話之前也聽過。
立刻就想起來了。
比如說去年第二學期時在教室流行的人面犬。
和那個一樣的話題。孩子們交頭接耳,隱密的傳聞。
學校的怪談,或是學校的七大不可思議。
綾香呆呆的想著,這和那個一樣嗎。樓梯的數量比平常多或是比平常少、物理教室的人體模型會自己走動、音樂教室的音樂家肖像畫的眼睛會動、在廁所的女孩子、類似像這樣的話題。如果是跟學校無關的話,像是裂嘴女、紫鏡、耳垂下出現的白線、紅紙藍紙、還有―――
(好像是叫,錢仙?)
模仿威加盤,在紙上寫上五十音然後放上五圓硬幣,模仿降靈術之類的好像也有。綾香妳也試試看嘛、春天的時候午休時被這麼邀請時還以為這些孩子們也都是魔術師的家系嚇了一跳,但是沒什麼特別、也微不足道,僅只是個遊戲。
比如說喜歡的人是誰。
討厭的人、討厭的東西、害怕的東西,類似這樣的內容一個接著一個問。
不是發動魔術,只是,手放在硬幣上的某個人在移動著五圓硬幣而已。
話說回來,當初邀自己的就是這兩個人。
喜歡談話的兩人。十分膽小的兩人。
「所有人都死了......」
「沒錯。見到的人、沒有任何一個人得救」
「討厭,好可怕」
你看。說了「害怕」。
「看鏡子的人也會死的樣子喔。接觸到就會死、好像是」
「咦、是這樣嗎」
「是喔。所以很多警察聽說也死了」
「好可怕.....」
感覺真的很差。
傳聞的內容確實既聳動又恐怖。
對著工作晚歸的人說話,外國的”瑪麗小姐”進入旅館。隔天早上少女瑪麗的身影消失,而在鏡子寫著英文、
Welcome to the world of death.
『歡迎來到死亡世界!』
只有以鮮紅口紅寫下的這一文章。
在驚嘆號的旁邊有著同樣鮮紅的唇印。
男性則死在床上。
死因不明。明明沒有外傷,但卻因不明原因死亡。
聽說還上了新聞。
她的目標都是成年男性,沒有半位女性。從去補習班的孩子所說的話來看,鄰鎮朋友的父親也是就這樣死了之類的。
(完全不是學校的怪談)
與其說是學校的怪談,不如說是大人的怪談。
對走在深夜街道返家的父親們的怪談。
雖然跟人面犬比起來感覺更有真實性。但是這也和去年一樣,完全不覺得恐怖。雖然感覺很差,但到頭來"瑪麗小姐"究竟在想什麼、又做了什麼,完全都不了解,要說恐怖也是滿恐怖的。但是實際上果然還是不覺得害怕。
因為,綾香已經知道了。
如果是升級為神秘的傳聞的話也許也會具備力量。
但只是在孩子們間流傳的這種程度實在是太過不足。
至少,父親沒說過人面犬的神秘是實際存在的。
更何況―――
(如果是我的父親的話,沒問題的)
邊喝著瓶裝牛奶邊靜靜地思考。
既常在家,就算外出也不常晚歸。所以沒事的。
而且、就算那個"瑪麗小姐"不止於小學女生間所流傳的擬似神秘、而是真正的殺人者的話。
那也沒什麼。
所以不恐怖。和去年一樣。
雖然不能跟班上任何一個人說。
―――因為我父親是魔術師。
―――是能駕御真正神秘的人。
所以怪談什麼的。
如果是真正的幻想種就算了,父親是不可能輸給謠言的。
「嗯」
小聲的低語。
綾香又咬下一口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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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像的野獸。
僅流傳於古老傳說中的存在。
吾等稱呼其為『幻想種』。
無法歸類在已知的生命中,以神秘本身化為具體型態的這些存在,以魔獸、幻獸、神獸的位階做區分。
如果僅是魔獸的程度那魔術師也還能夠使役。
也有例子是將屍體的一部分作為魔術禮裝使用。
如果是幻獸以上的存在,無論哪個都不可能。
第一,在現代原本就沒有機會見到。
而從者輕易的就破壞了這個"常識"。
他們超越了魔術的神秘。
他們跟從人們所夢見的幻想。
即是,他們有時甚至可以使役幻獸之上的存在。
於聖杯戰爭中,吾等透過從者行使傳說級的神秘。
正因如此,決不能忘記,
藏匿一切。
隱蔽一切。
洩漏神秘乃魔術師之大禁。
聖杯戰爭必須在暗地中進行。
(節錄於一本老舊記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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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
到家時已經夕陽西下了。
太陽這麼早就下山一定是因為季節的緣故。呼出的空氣也開始和早晨時一樣變白就是個好證據。雙眼可以很清楚的看見。
感覺有點寒冷。
綾香朝雙手「哈」的吹氣。
邊想著早知道這樣的話有戴手套就好了。
「好冷」
站在家門前。
這樣一看確實是滿大的一個家,
住在附近的同學們都稱呼這裡為「宅邸」,對這句話還是沒什麼實感,不過要說大小的話確實是比附近的房子大一點吧。即使如此,大概是因為裡面的構造是如何、以及除了禁止進入的房間以外都了解的緣故吧,不覺得有被稱為宅邸這麼誇張。
稍大了點的,我的家。
家庭訪問時班導說是洋房。
在門的另一端可以看見西式建築式的玄關跟前院的植木。
大門。雖然沒有上鎖,但只有普通用手推的話是進不去的。
父親說門張有結界,理由也有告訴我。
好像是說因為要參加什麼大型的"魔術儀式"。要上小學本身是沒問題,你就這樣做吧,雖然這麼對自己說,但在出入時一定要注意,被重複說了好幾次。
跟著指示一步一步照做。
確認周圍沒有人之後,念了幾句話。
然後對著大門把手附近的金屬零件,用手指描繪指示的形狀。雖然還無法巧妙的做到,但注入魔力。沒錯,無法巧妙的做到。所以,理應花不到幾秒的這個行為花了5分鐘以上的時間。
「有比昨天快做到嗎」
邊喃喃自語邊推開門。
有如一面牆的牢固大門輕而易舉的就打開了。
後面就和普通的家一樣。
穿過門後仔細的關上門,
「我回來了」
小聲的呢喃。
這個時間通常父親跟姐姐都不在客廳之類的地方,大部分都是在進不去、或是綾香不能進去的房間做事情,就算出聲也不會有人迎接,也知道這其實沒什麼意義。
總之還是、說一下。
每天的習慣。
回來的時候說,我回來了。
有誰回來的時候說,歡迎回家。
「歡迎回家」
因為沒有任何人,今天也對自己這麼說。
前往前院,打開玄關的門―――
「?」
好像有很香的味道?
自然地想起前幾天的早晨,該不會是,不由得興奮了起來。烤小麥粉傳出的這個芳香昨天也有聞過,這樣的話只要去廚房說不定就可以見到。今早沒能見到的人。沒錯,今天早上,每天的功課跟吃飯時都是一個人。
背著書包穿過玄關,走過走廊前往廚房。
然後、在那裡―――
「哎呀、歡迎回來。綾香」
美麗的聲音。
美麗的臉龐。
明明是黃昏。天色分明已經暗了、但卻耀眼地感覺刺眼。
姊姊愛歌圍著圍裙面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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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在作什麼?」
「呵呵。妳覺得是什麼?」
「是蛋糕嗎。有好香的味道。」
「哎呀真可惜。不過應該算對一半吧。」
帶著笑容這麼說的樣子十分美麗。
愛歌姊姊。
和數天前早晨看到時一樣,就好像在城堡裡的公主一般圍著圍裙,你看,今天也轉著圈有如跳舞一般。
就好像很久以前父親給自己看的,母親喜歡的動畫電影一樣。
邊唱邊跳的公主。
美麗的人。
就好像身處那個電影中一般。
我的眼睛不是眼睛,而是放出電影的鏡頭之類的。
映照著姊姊。
這麼想著不由得就呆住了。
「怎麼了、眼睛瞪得這麼大。嘴巴也開開的喔,綾香。」
「啊」
白皙的指尖,在就快要接觸到的距離。
但是,沒有碰到。
差這麼一點點。
「因為姊姊、好漂亮。好像公主一樣」
「是這樣嗎」
「嗯」真的是這麼想。
「看起來像不列顛的公主嗎?」
「不列顛?」
「呵呵。沒什麼,如果看起來真的像那樣的話、那我也很開心」
和前幾天早晨一樣,姊姊笑著。
閃閃發光。
非常耀眼,像是在閃耀一般。
已經是黃昏,根本沒有朝陽,夕陽也明明要西下。
穿著圍裙快樂的作著料理,在廚房中打轉。非常閃亮。但是手也沒停下、十分迅速、效率又好。技巧也好。
雖然今天沒拿著菜刀,但取而帶之拿著許多的量器。
是要作什麼呢。
如果蛋糕對一半的話、那剩下一半又是什麼。
正想問時我發現自己的模樣。還背著書包,而且還沒洗手。急忙前往洗臉台,放著自己用的台子用冰冷的水洗手漱口。把書包放在走廊上。
重新來到廚房―――
「姊姊。那個、」
有點猶豫要不要幫忙。
站在剛才沒有任何躊躇就進入的廚房入口。
和萬能的姊姊不一樣,我什麼都―――魔術也好、功課也好、做家事也好―――普通,或者說是在那之下,所以與其我幫忙,姊姊一個人說不定還比較好。
一想到這樣。
話就含在嘴裡。
然後,姊姊仍然向著自己手邊的工作,說了一句。
「要來幫忙嗎?」
那是很柔美的聲音。
雖然無法得知沒看著這裡的姊姊是什麼表情。
但我覺得一定還是帶著笑容。
一定,還是跟剛才相同的表情。
直到那時的早晨以前都從沒想過能像這樣想像很久沒見到的姊姊的笑臉。
我「嗯」的大大點了頭。
「那麼,你可以拿那邊架子上的瓶子給我嗎?」
「耶、耶......」
「泡打粉的喔」
「啊、嗯。有了,姊姊」
「然後,去冰箱把蛋也拿出來。兩顆,幫我選大一點的」
「嗚、嗯」
「呵呵。小心別打破了喔。好了之後幫我把桌子上面稍微整理一下」
該不會。
嗯嗯不對,不是該不會,應該就是那樣。
不只是把盤子拿出來,幫忙姊姊做料理今天就是第一次。雖然爸爸之前說不要一個人碰烤箱,但如果跟姊姊在一起的話就沒關係,但是一直沒有那樣的機會。
我―――
第一次在幫姊姊的忙。
一旦意識到總覺得又更緊張了。
因為對姊姊來說,其實是真的不需要幫手的。
「耶、那個,蛋、是、幾顆......」
「兩顆喔。沒關係的,破了就破了到時再說,蛋也還有剩不要在意」
「嗯、嗯嗯」
「其他的東西也是、都還有幾個備用的」
「嗯」
「呵呵。聲音在抖呢。綾香不太擅長拿蛋嗎?」
「不、不是」
慢吞吞的。
我現在、動作非常緩慢。
但是,愛歌姊姊也只是稍微瞄了一下也沒有特別生氣。
果然還是看不見臉,但是聽見了笑聲。
「來、蛋」
「謝謝。有好好拿過來了呢,真了不起」
「嗯、不會」只不過是拿了兩顆蛋就被說成這樣、不自覺的覺得有點沒出息。自然的低下頭。「其他的......」
「說到蛋、對了綾香。你喜歡荷包蛋嗎?」
「咦、嗯、喜歡」
「半熟?全熟?」
「半熟.....」
一時脫口說出。
謊話―――
不對,這其實也不是說謊。
因為不是謊言。
雖然真正喜歡的是全熟。但是,父親跟姊姊做出來的都是半熟、也不覺得討厭,所以不是謊言。
不討厭。
兩邊都喜歡。
只是、硬要說比較喜歡哪邊的話、這樣的問題。
「下次也作全熟的給你。在英國好像比較常作全熟的。雖然之前也作過、不過還沒調合好,所以要試作」
「嗯、嗯嗯」
「就試吃看看吧」
「嗯」
「呵呵。很好吃喔」
說完。
姐姐又露出了笑容。
美麗的笑容。
閃閃發光,比花園裡開的任何一種花都還要美麗的花朵。不是幻想種的妖精、而是在繪本中出現、可愛又高貴的妖精。而且,果然還是像城堡裡面的公主一樣。
「呵呵」
咦?
姊姊雖然和那個早晨時一樣,但感覺有點不一樣。
不是快樂的那種感覺―――
有什麼「好事情」嗎。
這麼想。歪起頭,從下面靜靜地抬頭看著姊姊的臉。
於是,姊姊「嗯?」的回以視線。
「怎麼了?」
「啊、耶、那個、嗯」
不由得亂了手腳。
被發現這件事讓我慌張了起來。
呆站在那裡,忽略了在幫忙這件事也讓我慌張。
有什麼好事情嗎,好不容易把話說出來花了好幾秒。
「哎呀、看起來像那樣嗎?」
「嗯」
「雖然也不是有特別的好事情」
嗯ー,邊將食指貼在唇邊。
連只是這樣的動作,也都美麗而且動人。
「有個跟人很親近,有趣的動物呢」
「動物?」
「嗯嗯,動物」
姊姊帶著微笑說道。
沒有看向這裡。
邊盯著某個地方。
不知道為什麼―――
有種無法言喻、十分冰冷、奇怪的東西爬上背後那種”惡寒”的感覺。
我把手上的東西弄到了地上。
打破了幾顆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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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者(Servant)。
於世重現的英靈們。
劍之英靈(Saber)。
狂之英靈(Berserker)。
弓之英靈(Archer)。
槍之英靈(Lancer)。
騎之英靈(Rider)。
術之英靈(Caster)。
影之英靈(Assassin)。
由聖杯分成七級階梯的最強幻想們。
他們太過於強大。
就如同前述。
撕裂鋼鐵、粉碎大地、甚至貫穿天空。
以魔力構成暫時肉體的他們不是確切的生物。
即使擁有酷似人類的外表但不是人類。隱藏著遠超越生物、超越人類的強韌以及破壞力,他們如同傳說的樣子顯現。
然而,他們也並非是萬能的存在。
以魔力構成存在,同樣靠魔力活動的他們,倚靠成為御主的魔術師所進行的魔力供給才得以在世間顯現。正確來說,不是只有人類程度的魔術師所提供的微量魔力才是他們的糧食,但明確表現上來說並無錯誤。
沒有魔力他們無法存在。
即是,沒有御主他們就無法存在。
只是,作為例外―――
(節錄於一本老舊記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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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11點。
東京都新宿區,位於西新宿的超高層大廈街的一角。
以新都心聞名的水泥街區旁出現的,是充滿綠木茂盛的場所。新宿中央公園。是新宿區屈指可數的其中一個大型綠地。如果是在早上,還可以看到高樓大廈工作的員工們短暫的休息,在樹蔭底下紫煙繚繞的身影,但這時間普通,幾乎都沒有人影。
這裡完全無人的情況並不多見。
在夜晚,有著倚偎在林木底下忍耐夜晚寒冷空氣入睡的遊民們。
為數不多的人的氣息的真面目,就是他們。
然而,那時,那個地方沒有任何人的氣息。
遊民們的身影也消失了。
理由,在這裡就不明說。
只是,他們消失了。
取而代之,只有一個人影。
修長的形體。
和夜晚帶來的黑相稱的身影。
那是,有著年輕女孩外表的―――
艷麗、柔美的女性身軀。
頭部雖然被厚重的頭巾覆蓋,但覆蓋身軀的黑衣緊貼著身體,清楚地顯露井然有致的褐色軀體。年齡約在十幾後半。
一眼看上去看起來像是充滿年輕與飽滿的軀體,但如果是將性命賭在刀刃上的武者看來,那甚至讓人感覺到故意、充滿女性魅力的肉體是為了戰鬥而鍛鍊出來的吧。
那個女人,是戰士。
正確來說,是註定於暗處奪取他人性命之人。
月光映照女人的容貌。
臉上貼有骷髏。
自耳朵至下顎,從頸部的線條可窺見的容貌可略知幾分美麗,但從眼部至鼻子部分覆蓋著象徵性的骷髏假面,無法把握正確的相貌。
女人緩慢地向前走近。
深夜的新宿中央公園,走到以流向安大略湖的瀑布為名的壯麗噴水池前後,女人恭敬地低下了頭。
「呵呵。明明不用這麼害怕的」
聲音響起。
自少女的櫻唇中編織出的聲音。
在女人面前的,少女。
在前一刻明明沒有任何人。
確實在理應「沒有任何人」的空間,少女現出了身姿。
沒有聲音也沒有任何氣息。
就有如停止了時間的心臟,劃破了空間的肉,”轉移”了一般。
「怎麼了呢。我覺得你意外的,說了件大事」
「是」
「有什麼想說的嗎?」
「不,是」
「說」
「一切都是吾之無力,吾之無能。沒有任何辯白。」
女人對著少女頭也不抬的宣告。
月光位於頭上,背對噴水池的少女的身影也不看。那是以十二分理解自己沒有那樣資格的姿勢。
女人對絕對的主人獻上一切。
伸出的首級,是無論何時都將性命奉獻給您,這一意思的顯現。
「事情至此,吾之首級僅能在此地砍下獻上」
「嗯ー?」
「愛歌大人」
「沒關係喔,這我一開始就知道了。Caster作的”陣地”是很強大的。沒想到會跑到Master的所在去」少女輕輕地笑了「對妳來說很難對吧。妳雖然很可愛,但要正面突破還是有點難對吧。比起那個」
少女笑著繼續說下去。
輕笑轉變成如假包換的笑容。
既能推測理由,對女人來說要理解也十分容易。
以”比起那個”開始談話的少女的櫻唇中所傳出的言語,是有關那個他(Saber)的話題。她的安詳、喜悅、快樂不屬此身,而是只有他能擁有這件事,女人早已有認識。
她不嫉妒。
女人,只是傾聽著話語。
即使只是這樣被賜與言語、能夠聽到這個讓人覺得是天上使者的音色,對此身來說都是太過奢侈的讚譽。
「......然後啊。我作了司康餅。這次我覺得作的很好了,他吃了很多但是對味道的感想卻很冷淡。很好吃喔,喜歡喔、都是那些。我是很高興,雖然很高興、然後、」嘟起臉頰的憐愛模樣就連女性的妖靈(jinn)都無法為敵。「沒有變化(one pattern)我覺得實在不太好。當然不管對我說什麼我都很高興就是」
「是」
「我跟他今後也會一直在一起吧?」
「是」
「那樣的話,我覺得變化這種東西就會成為永遠不會感到厭煩的調味料」
自己,一定也是那樣吧。女人靜靜想著。
只要開口,思念就像這樣傾瀉而出。
少女毫無顧忌地從口中說出,而自己則是緊閉雙唇,差別只在這裡。本質上並無不同。無論對方是誰,比如說就算是人偶也無所謂的行為。
只是像這樣說出自己的思念。
即使如此―――
「話說回來,妳魔力夠嗎?」
突然,少女這麼詢問。
像是對著餓肚子的瘦犬,餓了嗎、這樣的詢問。
女人張開雙唇。
但是沒有說出話,一言不語的將手裡的物品伸出。
那是口紅。
已經全部用盡、”鮮紅的口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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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魔力他們無法存在。
即是,沒有御主他們就無法存在。
只是,作為例外―――
人類的靈魂。
以其”攝食”就能夠補充魔力。
魔術師並非被倫理所束縛。
故、靈魂的”攝食”未必會是禁忌。
然而,過剩的行為也會容易招來神祕的洩漏。
記好了。
(節錄於一本老舊記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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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沒事呢。呵呵」
收下口紅。
少女這次總算對著侍從的女人投以微笑。
「真偉大、有自己好好的去取餌食呢」
好乖好乖、讓人感到虛幻的白皙手指溫柔地撫摸女人。
頭髮。頭頂。
女人的身體晃動。不、是顫抖。
不是因為寒氣。
不是因為恐懼。
歡喜。喜悅。對於被碰觸的感激讓她顫抖。
別說指尖、自肌膚至體液、吐息都以”死”構成的己身、現在幾乎可以”寶具”稱呼的這個軀體,如此容易的就碰觸。
既不死,也不倒下。就連痛苦的神情都沒有的,少女。
帶著沙条愛歌之名誕生、跟隨森羅萬象的奇跡本身。如果是世界上有著命運這種東西的話、在遙遠過去就己經死亡的自己像這樣得到短暫的存在能夠遇見她,那一定就是命運沒有錯。
女人如此確信。
光輝的少女。
僅有一人,有如劃破被命定絕對黑暗的夜晚、在空中浮現的月光一般。
吾之主、吾之一切、初次得到得以"依偎"的對象。
女人不由得顫抖。
只因被自己所定的唯一的主人(Master)、那個少女的指尖碰觸。
「好偉大,好偉大」
―――只是像這樣、能夠被撫摸。
「妳真偉大」
―――滾燙。全身都在發熱。
「又偉大又美麗。而且還非常可愛」
前日。在池袋相遇後、一直。
「我很期待妳的表現」
―――自己、正因是這個光輝所以才服從。
「所以、再稍微努力一下。Assassin」
少女微笑。
沐浴著星光與月光。
光輝、耀眼,就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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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ttle Lady Act5
―――滴、滴、滴。
―――從傾斜的灑水壺灑下無數的水滴。
手中的重量逐漸減輕。
清水滲入鬱鬱蔥蔥茂盛花園的綠葉根部和泥土。
沙条綾香盯著手中和地面,輕輕地吐息。白色的氣息。太陽分明已經快要升到頂端,空氣卻仍然冰冷。從身旁的玻璃壁射下的陽光中也感受不到太大的溫暖。
和平常一樣實行每天的功課之後,替植物澆水。
今天時間稍微晚了點。
今天也,晚了。
「學習......」
魔術的學習。是不是有做比較好呢。
稍微思考了一下。
就算思考也得不出答案。
認為應該做的事情有數個,都是學習。魔術的學習,學校的學習。父親從平常就說無論是哪個都是必要的東西,綾香也覺得大概就是這樣於是漠然的接受。
因為是魔術的家系,所以學習魔術是理所當然的。
因為是現代的人類,所以學習課業也理所當然的。
雙方都是必要的,雙方都是理所當然的。
"即使老師不在"―――
「.....」
一瞥,視線轉往周圍。
在離腳邊有些距離的位置徘徊的幾隻鴿子。從喉嚨發出帶有顧慮,咕嚕咕嚕的叫聲,邊窺竊這邊的樣子。樣子。窺竊。真的嗎?雖然可能是想太多了,但總覺得鴿子們對自己的動作還有言語有著什麼期待的樣子。
「不行喔」
小聲的低喃。
「飼料,已經給了對吧」
做為回應的幾聲鳴叫和動作。
才不知道呢,才沒有拿到呢,像是在這樣說,歪著頭。
呼,綾香吐出氣息。明明就打破教誨說話了得到的回應卻是這個,總覺得好像笨蛋,不由得這樣麼想。果然還是不該說話比較好。
「真是的」
不是對鴿子,而是對自己嘆息。
不掉以輕心雙手抱著已經輕到可以單手提著的灑水壺。
不會再重蹈覆轍了。昨天,在花園裡幫茂盛的樹木和花澆水後漫不經心拿著水減少後越來越輕的灑水壺,沒有發現重心隨時都會變化,不小心就鬆開手。結果全身都被澆了冷水。而且還不只一次,是三次。
自己不是精明的人―――與其說這樣,說不定、感覺到的預感沒有錯。
自己,一定很笨拙。
如果不是這樣,昨天就是不小心到難以置信的地步。
所以,今天不會再失敗了。
無論是笨拙或是不小心,都必須從失敗中學到教訓。總是被父親如此教誨。要意識到失敗也是成長的良機。究竟被說過幾次了呢。點頭說了幾次「是」呢。
不會粗心大意。兩手抱著灑水壺,澆下最後一滴水。
「嗯」
點頭回到取水處。
刻意無視以為澆水工作結束而靠近的鴿子們。
將水管拉到灑水壺的開口後轉動水龍頭。響起流水流過水管和注入灑水壺中的水聲。和鴿子的啼叫重疊。
是隔音工作做的很好嗎,聽不見外頭的聲音。像是經過外面的汽車之類的。
就好像,在森林中一樣―――
明明就不知道真正的森林是什麼樣子,呆呆的這麼想。
森林裡也不會有水管和水龍頭對吧,過了一會兒才發現。
「......今天,也不在嗎」
低語的聲音。
會被灑水壺中逐漸滿溢的水聲蓋過程度般的細微。
「父親」
從早上就不見人影。
和昨天一樣。
「姊姊」
昨天早餐時也沒能見到姊姊愛歌一面。
今早也這樣。
「是很重要的儀式,對吧」
在這個東京舉行,大規模的魔術儀式。
據說那將會引導魔術師的大願。
不僅是沙条家,而是從古至今所有魔術師們祈願,欲求,持續尋求的偉大事物。為了要到達"那個",無論如何要完成儀式。前天深夜,對著睡眼惺忪的綾香,父親以相當嚴肅的口吻如此說到。邊夾雜著”自言自語”。
重要的儀式。
父親和姊姊,都參加了。
我也做點什麼比較好嗎,這麼一問,父親則搖頭。
妳雖然不會和儀式有關,但學校暫時休息。
如此說―――
「休息,要到什麼時候呢......」
昨天,今天。
已經連續兩天沒去小學。
一直在家裡。
因為被指示絕對不能離開家中。
即使詢問理由,父親也只是說像是"戰況"變得比想像中還要混亂、有超脫常理的參加者(Master)、必須要警戒Assassin、已經有被玲瓏館查覺到的可能在等等,完全摸不著頭緒的自言自語,沒有好好回答綾香。
雖然覺得不可思議,綾香「嗯」的乖乖遵照父親的指示。
不去學校其實也不是第一次。
發燒在家休養時也有缺席過,早晨的每日功課加長,或者說因為綾香自己身手太差所以不得不加長,結果就是沒辦法上學的例子也有過好幾次。每次一這樣,父親都有聯絡班導,所以覺得這次一定也有聯絡。像每日功課拉長時,同時邊隱瞞魔術的事情。
是用怎麼樣的方式聯絡,稍微有點興趣。
真的發燒或是感冒休息時,雖然有同班同學拿著講義來,或是帶著幾個人來探病,但是因為學習魔術而休息時誰也不會來。然而,隔天去教室時班上同學們卻會「身體,沒事了嗎?」這樣對自己說話。和發燒跟感冒休息時一樣。
該不會是行使了什麼魔術?
是怎麼樣呢。
不太了解。即使想問,父親也不在。
每日功課的時間也沒看到人。昨天也是,今天也是。
早餐在冰箱裡有準備,中午和晚上把速食用微波爐加熱後吃,寫著這樣的紙條放在餐廳的桌上。和昨天一模一樣。
不太喜歡速食。
不過,如果是冷凍焗烤的話有點喜歡。
不過,吃好幾次的話有點,討厭。
「吃完午餐後」像是對著腳邊的鴿子們說話一般的,自言自語。「要做甚麼呢。要看電視嗎......」
每天都能看到教育頻道演的人偶劇節目很開心也很快樂。
不過見不到同班同學們,總覺得有點寂寞。
見不到父親和姊姊也是。
不管是學校休息,或者是父親和姊姊因為什麼原因遠出,至今為止都不是沒有。特別是父親因為"工作"而好幾天不在家的時候也很多。
但是,兩件事同時發生卻很少見。
學校休息,在空無一人的家獨自一人。
總是在每日功課之後立刻就要去花園澆水這件事,像這樣緩慢的花時間到快要中午也不會被責備。因為是一個人,也不會被人說什麼。
「.....聖杯戰爭」
停止快要從灑水壺中溢出來的水,小聲說道。
聖杯戰爭。那是前天晚上,從父親的自言自語中聽見的詞語。
重要的儀式。
魔術師的大願。
聖杯戰爭。
既不了解詳情,也不知道。
但是,只有一點,綾香也能感覺到。
幾件事情―――
比如說,姊姊。
愛歌姊姊。
比以前更加耀眼,更漂亮。
比如說,父親。
父親。
和姊姊的改變不同,變得有點"可怕"。
父親的自言自語―――
至今為止,明明一次也沒有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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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杯戰爭。
即互相殘殺。
成為御主的魔術師常時生命都受到威脅。
必須驅使魔術的奧秘,活用從者殘存至最後。
在聖杯戰爭中"敗北"的條件有兩個。
失去生命的情況。
失去從者的情況。
即使能維持自己的生命,喪失從者即喪失取得聖杯的資格。
然而,假如失去從者,也別掉以輕心。如不即刻尋求聖堂教會派遣的「監督役」保護,有十二分被其他御主殺害的可能性。
守護自己的生命。
守護自己的家系。
不得斷絕連綿持續的魔道。
有效的利用"工房"。
如是將魔術精髓發揮至極的工房,即使對從者也會發揮一定的防禦。
另一方,裝做和普通無異的生活也是種手段。
和外部有所交流的魔術師突然隱居在工房的話,也有會被推測是挑戰聖杯戰爭的御主的危險。
然而,聖杯戰爭逼近到中盤。
御主們也有早已互相掌握各自的身分的可能性。
同時意識攻守。
然後,守護血統。
兒子。女兒。
繼承魔術研究,繼承魔力迴路,守護繼承自己家系的後繼。
感到有必要的話―――
使用誘餌也不要猶豫。
(節錄於一本老舊記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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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都西部,奧多摩山中。
在遠離登山道的樹林間隙中,正上演著前所未見的死鬥。不,正確來說,在灰色天空中飛舞的鳥兒瞳孔中正映照著那份光景。身著銀色與蒼色鎧甲的一名騎士,正時而從死亡的利牙下穿梭,時而揮劍防住的樣子。
站立於山坡斜面的騎士―――Saber正"迎擊"迎面飛來的成群死亡。
將射線上的一切貫通,不斷逼近的無數鋼鐵。
那是箭矢。
和他手中不可見的劍一樣,在現代幾乎不被使用的武器。
為了奪取敵對的他人生命,人類所操有的其中一樣道具。
拉緊弓弦,放出架好的箭矢,貫通存在於遠處的目標,射殺。
那,在一次呼吸實行約二十次。
並非尋常的技巧。故,進行這攻擊的對手並非常人,毫無疑問和Saber同樣是超越人智的存在。就算說是將神秘的一端發揮至究極也不為過吧。由從者所帶來,連物理法則都能抹煞,所行使應驚嘆的絕技。伴隨著付出的箭矢不應有的速度和威力,不斷"削取"奧多摩山。
健壯的樹幹穿出圓形的大洞。
土地粉碎。
些微落下的岩石碎裂。
那些同時間出現複數。約二十箭。
靠著箭頭的鋼鐵帶來的細微光反射,和些微劃破空氣的聲音,Saber和所有死亡箭矢相對。
基本以步法閃避,無法完全迴避的則以不可見的劍一分為二,即使如此還是殘存的箭則以鎧甲彈開。也可以以「命中鎧甲」來表現吧。以魔力編織的白銀裝甲,如果是特別厚重的部分的話,即使是能粉碎樹木,剜挖大地的死亡箭矢也能防住。
即使以敏銳如他的視覺,也無法看見射手(Archer)的身影。
就算以射出的箭矢方向要特定位置相當容易,但射手似乎是在山中以高速邊移動邊持續對這裡射擊。每一塊的射擊襲來的箭矢都來自不同的方向。
「......和崔斯坦卿比,哪一邊比較強呢」
防住不知道第幾次的射擊,吐出短促的吐息。
過去聚集於圓桌的其中一名騎士。稍微回想了一下他的名字和身姿。
能夠自由自在的使用數種武器的"那名騎士"理所當然的也擅長弓箭,在這之中於狩獵場所披露的「必中之弓」更是如同字面上的絕技。
像這樣和一次放出多數箭矢的技巧相對的話,究竟是誰的弓技會取得勝利呢。做為一起馳騁於"戰場"的騎士,雖然湧起了純粹的好奇心,但可惜的是現在不得分心。將那細微的多餘思考留在腦海的角落。
於戰鬥中,只意識戰鬥。
只成為一個戰鬥機器,只為戰場帶來勝利。
那就是,自己。
那就是,拔起劍這件事。
『如果覺得危險的話,立刻逃走』
方才愛歌的言語。
Saber正確的記得。
『你只要幫我引住Archer就夠了』
在踏入山中的前一刻。
作為自己御主的少女臉上表情帶著陰鬱這麼說。
有如寶石般清亮透明的蒼色瞳孔中帶著濕潤,美麗的臉龐上浮現悲傷的色彩。
對著無法守護當初「我不會讓你受傷的」的約定,少女深深的感到憂慮。然而對Saber來說這根本不值得在意。
不如說,這才是他的本領。
從者才該作為御主的利刃前往互相搏命的戰場。
正如同為了主君馳騁於戰場的騎士。
那麼,少女這次的話語。
希望你幫我引住Archer―――
原來如此,主君的命令確實已經接下。就引住給你看吧。
即使數百、數千―――億萬的箭矢落下,也只要監持住就夠了。
舉起劍。單手。不是為了將迎面的敵人一刀兩斷,而是為了擊落飛來的箭矢而揮劍的話,以單手、右手持劍比較適合。為了以防萬一,應該讓左手維持自由吧。
停在山中的一個斜坡上,迎擊更進一步襲來的射擊。
停留數秒襲來的成群鋼矢。
十拿九穩的閃躲,彈開,
身體習慣迴避與防禦時,箭突然停了下來。即使過了數秒後下一道箭也未出現。是對方放棄以現在的距離解決對手了嗎。不。不是這樣吧。從者特有的氣息現在也滿溢在山中。
既不掉以輕心也不打亂姿勢嚴陣以待。
然後―――
天空染成一片漆黑。
並非是黑色的雨雲突然形成。
那是,有如要將天空填滿的―――
箭矢的怒濤。
死亡的奔流。
鋼鐵的豪雨。
「―――有趣」
將不可見的劍重新以"雙手"拿起。
Saber喃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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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了一位少女。
既可以說是可愛,也能說是,美麗吧。
憐愛。讓人覺得適合那樣的詞語。
那個孩子在山中走動。
獨自一人。
也沒有特別做什麼。
看見蝴蝶後,讓那留在指尖上微笑。
「.....?」
還哼著歌。
是來遠足的"一般人"嗎。
在這個冰冷,吐息甚至會變白的季節中?
知道外表什麼的以魔術師為對手根本就無法當做任何的判斷基準。
只是,是位少女,這一個事實讓「我」的心中某處感到疼痛。
而,更重要的是。
少女的表情,哼歌的旋律。
既安穩,又美麗。
太過讓人感到純潔無邪。
體現如此令人憐愛的孩子,會是參加"互相殘殺"的參加者嗎。
參加聖杯戰爭這種―――
「找到了」
被看見了。
少女確實盯著"這裡"。
腦中閃過無數個「該不會」。
該不會,是御主嗎。那個孩子?
該不會,以這個距離識破了遠見的魔術?
該不會,是在尋找這邊?
「你是Archer的御主是吧。謝謝你。」
言語從嘴唇的動作中可讀取。
這孩子是御主,毫無疑問。
必須立刻撤退。
如果有能在這個距離查覺的身手,要探知場所應該也是輕而易舉。
但是,動彈不得。
嘴唇也好。腳也好。連眼皮都動不了。
一動也不能動。為什麼。
要問為什麼,是否太過愚蠢―――
「謝謝」
從櫻唇中再度編織出的話語。
謝謝。
為什麼,少女會表達謝意。
是在對這裡說話。只有這個是不會錯的。
但是,話的意思卻摸不著頭緒。
謝謝。
對著,什麼?
「讓我可以和他遠足這件事,我是很高興沒錯」
他―――
是指從者嗎。
遠足。究竟,在說什麼?
「但是.....」
少女的表情暗下。
憐愛的面貌一轉,添上悲傷的色彩。
「卻讓他遇到了危險」
在瞳孔深處―――
「"你要怎麼賠我”?」
看見了,某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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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香。你在這裡啊」
時間是剛過午後兩點。
慢慢吞吞的,想著連自己都覺得不得要領,和昨天中午和晚上打開同樣的冷凍焗烤食品,放在耐熱盤上,邊第三次緊盯著該如何讓電子微波爐使用烤箱機能時。
父親出現在廚房。
眼中看見父親,不由得就呆掉了。
一直以為不在家。還是說,是不注意的時候從外面回來呢。那麼,姊姊也?還有,在其中一間禁止進入的房間裡的"某人"也―――
「愛歌不在。我也馬上就要出門了」
「這樣啊......」
那麼,不準備兩份焗烤也沒關係吧。
綾香邊想邊點頭。
「有好好用功嗎」
父親的話。不知道是指哪邊的用功。
學校的學習?魔術的學習?
有在用功喔,回以模糊的話語。
前者有做。後者,總覺得做的不太好。因為,每日功課中父親沒出現。只有自己的話不懂。正確來說,只能做懂得部分。
(會被發現嗎)
混雜在話中的謊言會被指摘出來。明明,是這麼想的。
「這樣啊」
短短的,這麼點頭。
父親什麼都沒說。
「就午餐來說,也太晚了」
「嗯」
「便條上面有寫說飯要好好吃吧」
「對不起。忘記、要吃了。」
即使在這裡也說謊。
其實是在等看看姊姊或父親會不會回來。
獨自一人加熱速食,用餐也完全不好吃。
如果更加長大的話,家裡的事也能做得更好的話,連料理也會作的話,一個人也能美味的用餐嗎。
「你去準備桌子那邊」
「欸」
「回答要說是。綾香」
「啊、是」
照著指示,一個人進入餐廳。拿著沾濕的布巾擦桌子,從餐具櫃拿出叉子。因為不太確定,總之拿了兩人份。倒進牛奶的杯子也拿出兩個。
過了一會兒,從廚房傳來叮的聲音。是電子微波爐的聲音。
父親拿了兩份放在盤子上的焗烤過來。
(啊,要兩個人一起吃)
父親,和自己。兩個人一起吃速食焗烤。
兩個人一起吃,味道―――
其實,也沒什麼不同。
和昨天的中午和晚上一樣,冷凍食品。有著加熱的速食味道。
「姊姊呢?」
吃了一口。吞下。
雖然小聲悄悄的詢問,確沒有回答。餐廳依然安靜。
將視線從焗烤移開抬起頭,父親帶著"奇妙"的表情。
總是帶著像是不開心的表情,父親盯著這裡。
「父親?」
怎麼了呢,
父親這樣的表情,從來沒見過。
在瞳孔深處,好像有著什麼,或是誰在一般,令人害怕的感覺。表情。神色。眼神。
背上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和數天前,看見姊姊微笑時的樣子感覺到的東西非常相像。非常冰冷的感覺。背上發冷。
「愛歌她......」父親似乎想說什麼到一半,閉上後又開口「儀式到了非常重要的時期。妳不能去找她說話,也絕對不能靠進裡面的房間」
「嗯」
裡面的房間―――果然有人在。
綾香帶著幾分同意點頭。
在其中一間禁止進入的房間,裡面的房間裡一定有"某個人"在,這件事隱隱約約的察覺到了。雖然一開始沒注意到,但數天前的深夜要去廁所走在走廊上時似乎看見了人影。
和父親,和姊姊都不同身形的影子。
不覺得是小偷。看來不是那種,不好的事物。
(是跟聖杯戰爭有關的人嗎。客人?)
想要提問。
那個人是誰?
為什麼會在裡面的房間?
父親和姊姊,一直和那個人見面嗎?
好想說,好想問。但是,不敢說。
因為父親的臉上,還殘留著從未見過的表情。
太"可怕"所以不敢問―――
「姊姊,很有精神嗎」
一句,從嘴唇中漏出的話。
不是自然從口中出來的話,而是想說些甚麼,擠出來的話語。想將黏在父親臉上的某樣東西拔除。
裝做視線回到焗烤上,偷偷看著父親的樣子。
表情。眼睛深處的的感覺。不行,還是一樣怪怪的感覺。
「是.....呢。不,不對,愛歌沒有問題。面臨為了成就這個大願的儀式的這個時期找不出任何問題,妳也沒有必要擔心」
「是,是這樣啊」
「問題之類的......」
好像,想說些什麼。的樣子―――
然而。話沒有繼續。至少,對著綾香沒有。
「問題?根本、沒有問題。甚至是太過順利了。連聖堂教會都感覺到疑問般一切都非常順遂。我來看也是。為什麼,為什麼那個什麼都能做到。我知道是天賦異稟,那個大概被魔術所愛。被神秘所愛。但是,就算這樣,身為人卻對從者......。那個甚至連大聖杯的場所都已經知道的態度都有了。為什麼。何時、如何知道的。連我沒有教,沙条的家系中不存在的各種秘儀,都輕而易舉的操之在手......」
在說什麼,完全聽不懂。
那是,父親的自言自語。
不想要聽。
在眼前完全無視自己,只是一直喃喃說著什麼父親的那個樣子,非常的
―――非常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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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父親。
最喜歡了。
我覺得父親,一定也喜歡我。
不對。
現在也這麼認為。
現在也喜歡父親。
只是覺得有點恐怖。
只有這樣。
嗯,只有這樣。
所以,等父親變回來。
不再自言自語,等父親變回平常的樣子。
明明和昨天吃的東西一樣,但總覺得沒有味道的焗烤。
味如嚼蠟,像橡膠一樣的焗烤。
差不多快吃完時。
父親終於變回往常的表情。
平靜,認真,對我稍微有點嚴厲的父親。
「後續整理,我來做吧。父親就去工作......」
「不,之後再弄就行了」
父親,帶著平常的表情。
平靜的聲音。
「去花園吧。綾香,有話要跟你說」
是什麼呢。
我歪著頭試著問「什麼?」
父親牽起我的手,離開了食堂。
一起走在走廊上。
欸。欸?
像這樣和父親牽著手,非常稀奇。雖然在很小很小的時後依稀有牽過的樣子,但至少在上了小學後記憶中就沒有了。
走過家裡漫長的走廊,打開前方的門走到外面。
往渡廊前進,打開盡頭的玻璃門,終於到達。
花園。
中午前的時間幾乎都在這裡度過,我家的庭院。
被玻璃壁和屋頂包圍,充滿花草樹木的地方。
學習每日功課,我的用功場所。
「這裡的術式誰也攻不破。有什麼萬一的時候,就逃進這裡。」
「萬一?」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即使再小心謹慎,也有可能發生危機的狀況」
「?」
不太能夠,理解。
我仰頭看向父親。
和說的話一樣。父親的表情,也不太能理解。
雖然是陰天,但天還很亮,背對著從玻璃屋頂射下光線的父親的臉,看不太清楚。
「雖然沒跟妳說過,但這裡的一切,都是媽媽作出來的」
「是,這樣啊」有察覺到。應該不是父親吧、這樣的感覺。
「沒錯。"為了妳"」
「咦......」
頭,不由得傾斜。
這裡―――
一直覺得,花園,是為了學習魔術的地方。
為了沙条家的魔術。
所以,理所當然的,那是為了要繼承家裡的人,為了姊姊的東西。
「姊姊、呢......」
「愛歌不需要這裡吧。媽媽一定也早就知道了」
母親也?
早就知道,什麼?
「所以,綾香。」
父親碰觸我的肩膀。
「這是妳的東西」
稍微用力了點。父親握住了我的肩膀。
「只屬於、妳的......」
於是―――
父親對著我,說了好幾句話。
花園的事情。
母親的事情。
然後,"我的事情"。
我雖然「嗯」的點了好幾次頭,但說了什麼,其實不太懂其中的含意。
但是,即使如此。
我,知道了。
父親,稍微變得有點恐怖的父親,但是―――
其實真的沒有任何改變。
一定,再過不久。
等重要的儀式結束,一定會變回原本的樣子,如此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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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出的箭絕對不會再回來。
架箭,拉緊,射出,事到如今還能回頭嗎」
弓兵(Archer)宣告。
對著現在仍然不斷啜泣的主人(Ma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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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狂戰士(Berserker)對空明月咆哮。
在堅如要塞的魔術之園正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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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的人,誠實的人。白銀色鎧甲的你。
即使我的槍貫穿你的命,你也不會改變吧」
槍兵(Lancer)低喃。
因己身內側熊熊燃燒的火焰感到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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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主。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您......」
暗殺者細語。
今晚,也重複跳著死亡的舞蹈。
-------------------------------------------------------
「哈哈!逃吧、跑吧、跳吧!
盡力掙扎。嘶喊。大叫吧!
你們三騎士早晚,全都都會是被吾之光灼燒逝去的命運!」
"王"高聲叫喊。
座於浮在夜空中的船上,以如同太陽般的灼熱燃燒大地。
-------------------------------------------------------
箭已放出。
導火線,也早已點燃。
大聖杯。
願望機毫無慈悲的持續運轉。
使無數的悲劇迴轉。
―――約定時刻已近。
―――聖杯戰爭,越演越烈,蹂躪東京的夜晚。
[--分页--]
Little Lady Act-Last
那是,記憶。
看見那個人身影,最後早晨的記憶。
「那麼,我出門了」
說完,什麼也不帶的姊姊正打算外出。
父親的身影早已不在。即使不知道正確的情況,但一定從昨天晚上起就沒有回家,綾香呆呆的想著。姊姊和父親參加的"儀式"有著太多的秘密,幼小的綾香不了解的事情太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因為,自己跟姊姊不一樣。
特別的姊姊。
美麗的姊姊。
姊姊―――沙条愛歌。
光是這樣走在走廊往玄關的路上,沒錯,就徹底的不同。
從窗戶灑下的晨光亮晶晶地將光輝灑在姊姊的身上。就好像比童話中出現的公主或是妖精,或是比那還要尊貴的"某種事物"一樣。就算是在上小學前父親只念過幾次給自己聽的繪本中,都沒有如此耀眼的人,自己獨自看過好幾次的外國製動畫電影中也都不存在。
和自己實在太過天差地遠。
像是平凡。
或是凡人。
綾香覺得自己和那種辭是一樣的。
正好,在小學的國語課上剛學到的辭句。平凡。看見老師用白色粉筆在黑板上寫下的文字,聽見老師口中的說明―――明明是應該早已知道的話語,卻不禁有,啊啊原來如此,是這樣啊,的想法。
老師手中寫下的文字,一定就是自己吧。
―――什麼都學得會的姊姊。
―――就算是一項黑魔術,要學會都還相差甚遠的自己。
聽說和自己一樣在八歲的時候,姊姊至少就已經完美的學會兩種系統的魔術。
目光閃閃聽著那件事的綾香不小心就脫口說出「我也可以做到嗎」。那是去年呢,還是在更之前呢。父親靜靜地搖頭說道,那個是特別的,你只要考慮如何將沙条的黑魔術登峰造極就好了。
一開始還覺得自己說不定是一無是處的孩子。
一這麼想就消沉下去,既悲傷又丟臉,也無法入睡,失去了時間的感覺,早晨的每日功課遲到了二十分鐘以上。
但是,很快就察覺到並不是那樣。不得不察覺到。
就如字面上所說,姊姊確實是"特別的"―――
同時,自己只是非常普通和平凡,魔術師家系的子女罷了。
習得一個系統的魔術,用說的是很簡單。但實際上,確實地繼承刻劃在血液中,家系的魔術迴路,花費一生學習,研究,能否窮極一個系統都還是問題。
那就是普通。那就是平凡魔術師的生存方式(形式)。
―――就算想要成為那樣。
―――要像姊姊一樣,我也。
成為不了。
那是無可奈何,早就已經確定的事情。
會那麼想才是真的有問題。
所以今早也不會那麼想。
如此美麗的姊姊,耀眼的人。看見沐浴著閃閃發光的陽光,邊轉著圈跳著舞往走廊前進、名為沙条愛歌的耀眼結晶,我也絕對不會想著,如果能變成這樣、或是想變成很棒的女人什麼的,絕對,不會這麼想。也不這麼想。
只是,注視者。
就像仰望空中飛舞的鳥,在大地上攀爬的蟲一般。
就像渴慕萬象的根源,無數的魔術師一般。
「愛歌、姊姊......」
小聲地,叫了名字。
玄關的大門已經在眼前了。
只要過了這裡,姊姊暫時就不會回來了。稍早前,只有兩個人的早餐時間時姊姊乾脆的這麼說,雖然那時我除了「這樣啊」以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但現在玄關門就在眼前,一想到、啊啊,自己真的馬上就要變成"獨自一人"了―――
嘴唇自然地就張開。
聲音。言語,雖然小但還是說出來了。
「姊姊,要走了嗎......」
「呵呵。怎麼了?」
輕快地,姐姐回過頭。
背對著沙条家巨大的木製門。那份身影,看起來就彷彿是前往某處、充滿不可思議跟奇妙的異形世界(Wonderland)旅行,童話故事的主角(Alice)一樣。
歪著頭,姊姊說。
有如銀鈴響起般的美麗音色。聲響。
「真是的,綾香是小學生吧。但是還覺得一個人會寂寞嗎」
「......才不寂寞」
「我討厭說謊的人哦?」
「好寂寞」用更小的聲音說完,低下頭。
「呵呵。好偉大,好偉大。沒錯,說謊是不對的喔」
我不小心說謊了嗎?
但是,確實覺得寂寞。是真的這麼感覺。
好寂寞。在寬廣的家中獨自一人,好寂寞。尤其是姊姊就算在家中在一起的時間也不多,雖然在這個魔術的儀式―――聖杯戰爭開始前,吃飯時也未必會碰面。但是,卻覺得寂寞。
在家中某處,有姊姊在,有父親在。在這種情況誰也見不到的獨自一人,和真的誰也不在的獨自一人,果然還是覺得不一樣。
該怎麼說才好呢。
抬頭一直看著姊姊,綾香沉默下來,
即使一個人很寂寞,也說不出「留下來」。
原本就是不被允許的,留下為了重要的儀式出門的姊姊這種事情。
「"這麼親近我"我很開心喔,綾香。好乖,好乖」
姊姊伸出手,碰觸綾香的頭。
「好偉大,好偉大」
說著,撫摸我的頭。
被這樣對待明明是第一次,但總覺得姊姊的動作感覺像是習慣了,不由得歪起了頭。是為什麼呢?
「不過,不行。我要走了。前往大聖杯。為了"那個人"」
姊姊,浮現笑容―――
「妳也會有了解的一天嗎」
―――閃閃發光,充滿光輝。
「為了某個人做某件事情、這件事。思念著某個人」
―――看,就像公主一樣。
「談戀愛,這件事」
―――這麼說的姊姊,比任何人,任何事物都還美麗。
「那個瞬間,世界第一次,以自己(我)為中心開始轉動」
思念著某個人。戀愛。
我覺得那一定是很美好的話語吧。
從如此耀眼的姊姊櫻唇中發出的聲音,話語,比透過窗戶散發光芒的太陽還更加激烈的閃耀著
、啊啊,好厲害。綾香感覺被氣勢壓倒。就僅僅被話語,還有微笑所帶來的光輝震攝,什麼思考跟想法都無法做到。
談戀愛這件事。思念。
那,就算作為言語知道,也是從未體驗過的事物。
所以。
「命運的對象呢」
―――聽著優美的聲音。
「真的,存在喔。綾香」
―――別開了眼神。
「所有的一切......就算連命都奉上也無所謂。能這麼覺得的對象」
―――忍受不了姊姊的光輝。
「是有的。我已經,有了」
閃閃發光,身上纏繞著光輝的姊姊宣告。
如果是平常的話應該是看呆了才是。
但是,總覺得有種無法言喻的灰色雲霧在胸中打轉是為什麼。不由得別開眼神,是為什麼。是因為如此耀眼的姊姊的一切太過刺眼。還是說,是因為感覺到其他的什麼?
綾香不了解。
在如此耀眼的人面前,為何,"會感到不安"。
命。奉上。是因為這個人那麼說?
「姊姊」
―――低下頭。話語流露。
「不會,死吧」
―――視線持續朝向下方。
「會回來,回到家裡來吧」
―――像是,對姊姊乞求,許願。
「.....還會再見到,對吧」
一句,兩句,說出話語。
沒有發現這就是最後,沒有抬起頭,沒有好好視線相會。
所以,綾香沒有察覺。
下一句話。
正確的說,紗条愛歌回話的那短暫的一瞬間,僅僅是一瞬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至今為止應該能看見的"片段",在那時,伴隨著確切的"形體",就在那裡這件事。
沒有察覺―――
「嗯嗯。雖然我覺得不再見面,是為了妳好」
―――美妙的聲響,音色。聲音。
「不過,對呢」
―――纏繞著神秘的聲音。
「既然妳那麼親近我的話」
―――非常溫柔,像是擁抱一般傳達到的,姊姊的話語。
「如果我有那個意思的話,也"使用"妳吧」
那麼宣告的姊姊,是帶著怎樣的表情。
那麼說道的姊姊,又是以怎樣的眼神。
直到最後。
紗条綾香都沒有發現。
至少,在這一天,這天早晨,這個時候。
"都沒能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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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杯戰爭。
有關最後的終幕。
借由獻上七騎英靈的命,聖杯得以啟動。
在其構造上,僅會有唯一一位魔術師(Master)成為勝者,其他形式的勝負原本是不可能會發生的。
然而,無視勝敗的話,其他形式的終幕也有可能。
即是,所有御主敗北,或是選擇放棄聖杯戰爭參加權的情況。
吾等追求萬象根源的魔術師,在作為最大良機的這個聖杯戰爭中提出棄權的可能性極其低,此處僅闡述可能性。
敗退―――
在大多的情況伴隨著魔術師的死亡。
如同別項記載中一樣。
放棄權利。
此,對著聖堂教會派遣來的監督宣言即為成立。
如同別項記載中一樣。
敗退或著是放棄權利的結果。
萬一,御主的人數歸零的情況。
此將迎來「勝者從缺」的終幕。
吾等大願無從實現,需等待下一次的機會。
然而―――
(節錄於一本老舊記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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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記憶。
最後看見那個人的身影,紗条綾香(我)八年前的記憶。
最後―――?
嗯嗯,不對。
那只是虛假的離別。
真正的"最後"是在那之後來臨。
現在只能回憶起片段,不想要回想起的其中一個記憶。
重要的魔術儀式。八年前的互相殘殺。
魔術協會和聖堂教會聯手實行,最初的聖杯戰爭。
我的記憶相當曖昧,特別是,沒錯,最後那時的事可說只有碎片。
但是,確實有能想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