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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 Zero 第四卷 第十五章

发表日期:2015-12-27 02:12 作者: 编辑:BT 来源: 浏览:

-25:48:06

当韦伯·维尔维特回到深山町马凯基老夫妇家的时候,夜空已经开始泛白。

在夜间的过道上行走数小时。如果路上没有遇到计程车的话,就算到了早上也回不了镇上。在那偏僻的地方能够幸运地遇上空车,不知是该感谢还是该生气。幸运之神应该在Rider与Saber战斗最激烈的时候眷顾才对。对这种错位的运气,只能能感到悲哀。

从计程车下来,韦伯为这漫长的夜行军发出长叹,这时,他听到有人呼唤自己。

「--喂,韦伯,过来,来这里。」

发出声音的地方竟然是头顶。

他抬头一看,本以为还在熟睡的屋主古兰老人正坐在二楼的屋顶上,朝站在门口的自己挥手。

「爷爷?你……在做什么啊?」

「好啦好啦,你快上来吧。我有话对你说。」

「有话?这个……为什么又跑到屋顶呢?」

「在这里能欣赏到平时无法看到的风景。是能够最早沐浴清晨光辉的最佳场所。」

这种奇怪行为只能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老糊涂了,说实话,韦伯并不想奉陪。忍受着夜间的寒气,拖着疲惫的步伐回来,现在只想尽快钻进床上,让疲倦的身体得到休息。

「爷爷……有话,能不能等到白天再说?」

「别这么说嘛。」

虽然语气平静,古兰老人却很固执.

「还是上去吧,小子。那位老人看起来很想和你说些什么。」

一个只有韦伯能听到的粗犷声音,在他的肩头这样对他说道。Rider终于承诺保存魔力,在与Saber一战之后的归途上一直保持灵体化状态。

「我会在附近四处视察情况的,别在意。」

「不是在不在意……」

韦伯刚想反驳,却连忙噤声。因为古兰老人看不到灵体化的Servant的,如果韦伯说话,看起来就像在奇怪的自言自语。

「每个家伙都不顾及我的立场……」

在圣杯战争即将迎来终结的,自己不得不硬着头皮配这个毫无关系的老人,韦伯不禁感到愤慨,可是,因此而争论的话只会让时间拖得更长,就算不是那样,被问起早上回来的原因,自己也会陷入无言以对的境地。结果,韦伯只好朝老人所在的屋顶走去。

玛凯基家和附近的房屋有一个不同点,那就是屋顶有小屋和天窗。登上从二楼楼梯过道延伸向屋顶小屋的梯子,就很容易从天窗爬到屋顶上,这并不是偶然间造成这样的,而是在建造这栋房子的时候,就设计成容易登上屋顶的构造。习惯了的话,登上屋顶是件很轻松的事。

虽然能如此轻易地登上屋顶,但必须忍耐冬日那降霜的冰冷清晨。从天窗出来的韦伯,被北风吹得瑟瑟发抖。由于完全没有遮挡物,风中的寒冷是在地上所不能及的。

「坐吧。给,我装备了咖啡,喝了暖暖身子。」

古兰老人一边朗声说着,一边把保温瓶中冒着热气的液体倒在杯中。穿着羽绒服,外面还裹着几床毛毯,看来老人已经做好完全的御寒准备了。韦伯想不明白老人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爷爷……你从什么时候就坐在这里了?」

「天泛白的时候我醒来,发现你还没回来,而且,这个时候也可以眺望春天的星座,所以我想看着天空,等待孙子的归来……」

听到这种如醉如癫语般的话,韦伯没有出声,而是不动声色地喝着咖啡。居然会想到特意早期眺望星座,人一上了岁数就有这种闲心吗?

「怎么了,韦伯,你小时候不是很喜欢这里吗?和我一起看过许多次星星,还记得吗?」

「嗯……好像是吧。」

韦伯一边随口敷衍着他所说的这些自己毫无印象的往事,一边放眼望向眼下的景色。

由于地基位于山丘斜面,从屋顶可以看到从深山町到海岸的冬木市全城。空气清凛,海面被黎明染成珍珠色,能够用视觉辨别出航向远方的帆影。

「怎么样,精致不错吧?」

「……」

对韦伯而言,这是战场的全景。他的心中无暇欣赏这种美景。

「起初是因为出差而踏上了这片土地……当和玛萨商量埋骨于冬木这片土地的时候,他还要求了两件事。房屋建在深山之丘,一定要能从天窗爬到屋顶……可是,克里斯那家伙还是忘不了多伦多。那些家伙只想着不愿意被当成日本人养大。」

沉浸在回忆中的古兰老人的眼神望向大海的彼端,望着离开的儿子们所在的故乡。

「……你这么喜欢日本吗?」

「算是吧。不过,要说这就是与儿子们吵架、分别的理由的话……说实在的,我很后悔……」

老人感怀着孤独的岁月,发出一声叹息。

「像这样坐在屋顶上和孙子一起看星星,是我一直抱有的梦想。虽然没期待过会实现。」

「--啊?」

混着苦笑的抒怀中有种明显的不协调感,这让韦伯一怔。

就像是愚弄他一样,古兰老人静静地摇了摇头,说道。

「真正的孙子们从来没陪我来过屋顶。玛萨也很怕高的地方。看星星的时候,总是只有我一个人……」

「……」

比起危机感和尴尬更能彻底地让韦伯受到打击的,是羞耻的感觉。

「我说,韦伯,你不是我们的孙子吧?」

暗示被解除了--而且是被这个毫无魔术素养的善良老人。

「我--」

「嗯,你是谁呢。是谁都无所谓,虽然我和玛萨一直相信你是我们的孙子,这件事情很不可思议,不过,活了这么长时间,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事情无论怎么想还是不可思议……总之你平时的表现就比我们的孙子温柔得多。」

「……你不生气吗?」

韦伯小声地询问道。古兰老人面带复杂而平静的表情,说道。

「这个嘛,生气是当然的。不过,玛萨最近经常开心地笑,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从这一点上,我反而要感谢你。」

「……」

「而且,看起来,你并不是带着对我们的恶意住进来的,不管是你还识那个叫什么阿莱克斯的男人,都是现在难得的率直的年轻人。究竟是为什么这么做,这种事情我就算想理解也理解不了。」

按照韦伯的判断,现在这个老人毫无防备,过于迟钝。时钟塔学院里的小白鼠都比他聪明。

为什么不憎恨自己,为什么不指责自己。对于只知道魔术协会这个狭小世界的韦伯而言,老人的宽容是他难以理解的事。

「或者说,也许是由于不知道你们的事情,我才能这样请求……可以的话,希望这样的关系能在保持一段时间。先不说我,玛萨大概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劲,不管是梦还是什么,和温柔的孙子一起生活的时光,是我们难得的宝物。」

韦伯不忍看老人的模样,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总有一天会创造出神秘奥义的手。自己一定拥有这样的才能--即使被别人否定,至少,自己对这种可能性坚信不疑。

可是,结果如何呢。

连催眠暗示这种基础中的基础都没很好地完成。无论是运气不好,还是事故,这些接口都毫无用处。甚至对这个请求自己「再多哄骗我们一阵吧。」的善良老人,自己的术都无法维持满意的效果。

如果是那个男人,只要笑着把酒言欢,就可以达到目的了。

韦伯?维尔维特的魔术不仅达不到这样的效果,他自己反而领受了对方的温情。

除了悔恨,还有一丝滑稽--是的,自己只是个小丑。

韦伯注视着虚空,对周围毫无察觉,陷入沉思之中。现在,他十分理解在时钟塔嘲笑他的那些家伙的心境。韦伯自身也和那些家伙一起,嘲笑着自己的愚蠢。

虽然这样说,他却笑不出来。古兰?玛凯基和玛萨夫妇并不是期待着喜剧。

他们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对韦伯提出真挚的请求。回想起来,自己不被当作嘲笑的对象,这还是头一次。

「……很抱歉,我无法向你作出承诺。甚至无法保证下次能平安回到这里。」

「这么说,你们是在做有生命危险的事啊?」

「是的。」

Saber的宝具在眼前闪过寒光,是半天以前发生的事。那时所看到的死之深渊,韦伯不会这么轻易忘却。

古兰老人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沉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我不知道那种事对你有多重要……但希望你听我说这句话。在活过大半辈子之后回顾人生,回发现没有一件事能与生命相提并论的。」

这种论调,与韦伯赌上青春的原因背道而驰。

所谓磨道,是下定必死决心之后才能开始的--惟有燃烧生命方能达到至高境界,这是至今为止他努力的方向。

可是,如果要找寻合适自己的生存之道,这位平静的老人所说的话也许才是真理。

韦伯怀抱无言以对的失落感,凝视着朝霞。

他还不知道,在这个时候,第四次圣杯战争迎来了最后一日。

-17:21:41

这一天,作为前所未有的异常天象发生之日,在冬木市的人们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连日的北风如梦中一般突然停止,沉重而浑浊的空气在夏天般的烈日照射下烟消云散,反季节的阳光炽热无比。气象预报专家都无法解释的高温多湿天气,只出现在以冬木市为中心的地域,市民们产生了奇怪的预感而骚动起来。

接二连三发生的都市游击事件、残酷的猎奇杀人案件以及幼儿失踪事件依然找不到解决的突破口,宵禁令的接触仍然遥遥无期,前天,在未远川还发生了工业废水灾害--连日的怪事挑动着人们脆弱的神经,对已经筋疲力尽的人们而言,气候的异常是即将发生更大灾难的预兆。

炽热的阳光逐渐改变着影子的角度,卫宫切嗣坐在树荫下,毫无睡意地盯着四周。离上次睡眠的时间已经过了四十小时以上,他依然紧绷着神经。

处在危机状况下,找机会小睡片刻,以完全的姿态应对突发情况,这是战斗专家的心得。由于已经提前布好结界,无论谁靠近都能立刻醒过来。在保持待命状态的现在,在几分钟之内把意识切换为浅睡眠状态,缓解身上积蓄的疲劳也是可以的。

可是,现在的切嗣却没有这种常规的想法,虽然去除感情、保持最佳状态这种做法是「机械」,但不惜烧毁自身也要超越极限的这种做法也是「机械」。让自己自动切换为这种启动状态的,正是迫切逼近的「决胜」的预感。

现在切嗣所处的位置,是位于冬木市深山町西面的圆藏山山腰,柳洞寺背后湖岸。

昨天晚上,切嗣在远坂府邸确认了时臣被杀以及言峰绮礼复出,虽然立刻对新都的教会展开强袭,可是,本是代理人大本营的那里空空如也。不到一小时之前,那里还有人的踪影,从这一点看,时间相差不大。由于侵入间桐邸颇费了些功夫,造成了致命的时间损失。

这时,切丝完全断了搜索爱丽丝菲尔的念头,因为,如果继续执着于她的事,自己将更深地陷入敌人的计策中。为了抓住胜机,切嗣不能成为一个为妻子着想的丈夫,而要成为追求圣杯的Master。

由于失去了可以称为艾因兹贝伦阵营中王牌的「圣杯之器」,切嗣不得不以御三家之外的Master的身份参加圣杯战争。不实施发挥优势、以彻底防守的姿态优势敌人出现失误的计策,而是必须先找出对手发动突袭。在这种考虑下,先于对手行动的有效策略,就是从现在预想的终盘战地点入手,提前布下陷阱。

表面上看起来,圣杯战争形成了生存战的态势,随着战况的推进,逐渐呈现了攻城战之相。只要将执行圣杯降临仪式作为最终目的,确保适合作为祭坛的场所就是胜利者不可避免的问题。

在冬木,有四个地方具有适合召唤圣杯的灵格。

第一位是拥有天然大洞窟「龙洞」的圆藏山。在那里,设置着以由斯苔萨为基盘的大圣杯,作为只有御三家知道的秘密祭坛,从一百八十年前,那里就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土地的提供者远坂家拥有把最佳的灵脉当作据点而占有的优先权,可是,充溢于圆藏山的魔力过于强大,以培养下一代术师的场所而言,那里过于危险,所以他们把居城定在第二位的灵脉,那就是现在的远坂邸。尽管那里对打圣杯而言稍有欠缺,但灵力足以支撑圣杯降临。

第三位的灵脉虽然让给了移居而来的间桐家,但那里的灵力与间桐一族的属性不相符,因此间桐邸建在别的地方,原来的灵脉由之后介入的圣堂教会占据。那就是现在的冬木教会所在的山丘。虽然与圆藏山相隔遥远的距离,位于河岸另一边的新都郊外,其灵格却不亚于第一位和第二位。

第四个灵脉以前并不存在于这片土地,而是三大灵脉经魔术加工后流出的变调的魔力源,在一百余年的岁月里积累、聚集于一点而成,也就是后发的灵地。在之后的调查中,确认了那里具有足以进行仪式的灵格,从第三次圣杯战争开始,那里就被标记为候补地。现在,那里是新型住宅区正中央,问题的要点在于,新兴市民会馆就建在那里。

就算得到「圣杯之器」,言峰绮礼也必须在四个地点中的一处完成仪式。如果能提前布下陷阱,设下埋伏,便有足够的机会翻盘。

由于冬木教会处于无人状态,切嗣反而可以优先确保冬木教会和远坂邸这两个第二、第三灵脉。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这个不幸中之大幸的优势,切嗣在早晨来临之前带了大量的炸药,在这两处建筑设置陷阱,到了白天,则以柳洞寺为新据点,继续视察情况。

切嗣认为绮礼很可能将圆藏山选为进行仪式的场所。敌人从冬木教会消失,虽然有隐藏的意图,但既然放弃了与先确保的灵脉,可以推测他的意图从一开始就是在更高级的灵地进行仪式。这样一想,在消灭了远坂时臣之后,就算得到了远坂邸,绮礼也很干脆地离开了,那么。剩下的只有圆藏山的大圣杯。

当然,这一切也许都只是让对手得到错误情报的障眼法,绮礼再次回到冬木教会和远坂邸的可能性并不是零。因此,切嗣在这两处建筑里布下了一旦踏入就绝无可能生还的陷阱。只要能在爆炸后的瓦砾中得到「圣杯之器」,胜利就不费吹灰之力--当然,关于爱丽丝菲尔的生死,他已经不再考虑了。

此外,如果对方意图如此,作为第四灵脉的冬木市民会馆就不能不考虑,不过,关于这个,切丝认为只派遣一个监视用使魔过去就可以了。第三次圣杯战争之后才被确认灵格的那个地方,现在并不属于任何势力,也没有施加任何咒法防御,是一块「未开发的土地」。与其他三处灵地「易守难攻」的地势相比,从魔术战的观点来看,市民会馆完全没有形成任何险要之处。

就算言峰绮礼出现在市民会馆,到时候只要正面攻击就足够了。虽然是最糟糕的情形,但风险也最小。从优先顺序考虑,首要的还是圆藏山。

如果舞弥没事的话,一定可以让她确保市民会馆,而自己以完全的准备迎击绮礼。可是,就算后悔,这也是不可能的事。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切嗣突然想起娜塔莉亚死去不久之时的事。没有组队的单独行动次数出乎意料地少。之所以感到意外--是因为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切嗣一人吧。

回想起来,切丝曾经走过与孤独无缘的人生,那也是比孤独更加残酷的生涯,总有某人陪伴在切嗣的身边,而造成这个「某人」被杀,或者说死亡的原因的,不是别人,正是切嗣自身。

舞弥、爱丽丝菲尔,都是从邂逅的那天开始就注定要分离的人。结果,又留下切嗣一人独自面对最后之战。以这样的形式开始,又以这样的形式结束,这一定是卫宫切嗣的天命吧。自己这样的人总是要忍受某人丧失生命,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怎能原谅。

--设置在寺的山门前的结界,能够感知任何存在的接近。切嗣停止了不必要的感慨,拿着卡立科短冲锋枪观察着寺内的情况。不过,没有必要警戒。靠近的魔力波动,是切嗣早已经熟悉的。

说起来--这个最强的助力却没被算进同伴里,切嗣自己也不禁失声笑了起来--她还活着。把这个在切嗣的策略之外行动的高贵骑士算进「同伴」中究竟是好是坏,谁也说不清楚。

就算躲藏起来,Servant也不会弄错Master的藏身之处,Saber来到切嗣躲藏的地点,在对话的范围之内以及射击的范围之外这一微妙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这个对于亲密交谈过于遥远的距离,正是Servant和Master心灵的距离。

修长的服装,凛然而立的身姿一如既往,可是她的脸上却显露出难以掩饰的憔悴之色。她那侍奉在爱丽斯菲尔身边事的凛然目光,明显地失去了那时的气势。

切嗣以无言的目光迎接她,Saber也只是在形式上打了个招呼,就悄然把目光垂下,开口说道。

「--从昨晚开始,我就一直在寻找爱丽丝菲尔的下落。可是,目前依然毫无线索……抱歉。」

这个毫不犹豫放弃了自己的Servant,在昨天晚上究竟花了多少时间寻找爱丽丝菲尔,切嗣并没有兴趣知道,也没考虑过该如何回答。

到了这个时候,Saber的目的仍然是「拯救爱丽丝菲尔」。

从昨天半夜到今天早上,切嗣精心为言峰绮礼准备死亡陷阱的这段时间,这个Servant也许一直和无头苍蝇一样,在市内奔跑着,搜许爱丽丝菲尔的下落。

……这是骑士的坚持,还是对曾经侍奉过的主人的愚忠……她的行动,是完全没有计划性的愚策,同时也是对早已不考虑妻子的生死,着手进行另一计划的切嗣的痛切批判。

当然,Saber并不是为了批判他而来,只不过是搜寻爱丽丝菲尔的途中经过柳洞寺,感受到Master的气息而来。仅仅两天没见面的两人再次看到了行动和方针上的差别,也再次确认了两人之间越来越深的隔阂。

忍受着切嗣从淡淡树影下投来的冰冷目光,Saber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强力的预感--也许,直到战争结束之前,她都不可能与Master用语言好好交流了吧。

「……那么,我继续搜寻爱丽丝菲尔。一旦发生什么事,请像以前一样用令咒召唤我。」

说完,Saber转身离去。当然,切嗣并没有叫住她,也没有对她的辛劳表达任何谢意。

站在争夺圣杯的立场上,切嗣的行动是上策,Saber也理解这一点。正因为这样,她坚信把这里交给他就没问题。也没有对自己扔下切嗣一人的行为感到不安。一旦到了需要Servant的时候,令咒的强制力可以超越空间将她召唤回来,这一点,昨天已经实际确认过了。

走下连接下界与山门的石阶,在阳光的照射下,Saber不快地眯起了眼睛。

没有必须击倒的敌人,也没有找到必须守护之人……有的,只是不带片刻犹豫的直觉。

前往之处未定,唯有刺痛全身的焦躁感,驱使她从寺内离开。

-16:05:37

反季节的夏日酷暑,和言峰绮礼毫无关系。

冰冷的水气沉淀在黑暗中,与地表的喧嚣完全隔绝。作为等待夜幕降临而行动的场所,这里具备了所有绝佳条件。

被离开冬木教会的言峰绮礼当作临时藏身之处的,是雨生龙之介及其Servant?Caster曾经的据点,血腥尽染的地下空洞--也是在冬木市地下水道网深处的蓄水池。虽然是他以前召唤的Assassion颜面尽失的因缘之地,因为这种记忆让言峰绮礼想起这个潜伏场所,这实在是讽刺。

以前,在璃正的指示下,被所有Master当成目标的Caster在未远川的混战之后依然生存,就是这个地方的隐秘性的最佳证明。唯一找到并踏足此地的Rider及其Master,到了现在,不会再留意Caster的工房。

在确保安全的基础上,绮礼对现在的战局做了回顾。

在排除了远坂时臣、笼络了间桐雁夜、确保了圣杯之器的基础上,让Saber与Rider之间形成互相僵持的局面,自己的所在地也未有人知--

这一切,都是在他下定决心复归圣杯战争之后,一天之内取得的成果。

虽然其中有运气的成分,但无论什么事情都不可能一帆风顺,一出手就改变了混乱无序的战局,绮礼本人也感到非常吃惊。

战局初期远坂时臣具有的优势,现在已经被绮礼篡夺并接手了,本次圣杯战争中作为最强Servant现身于世的Archer被收入手中,由于相生相克关系而成为其强敌的Berserker也和其Master一起成为了傀儡,现在没有什么能威胁到言峰绮礼了。

无论Saber与Rider的对决中胜出的是谁,只要胜利的一方被Archer的超宝具歼灭,Servant战就决出胜负了。万一骑士王和征服王都生存下来,或者说,双方和解并协力攻来,这时还有Berserker这个重要人物可以阻止他们。虽然由于葵的事情,间桐雁夜几乎变成废人,但Berserker会自发地攻击saber,所以不需要Master的命令。

虽然在与Rider之间那场难以预料的战斗中,定下三四个计策就没问题了,但Archer并不同意那样做。这场战斗不是绮礼个人的事,也是英雄王的战争。绮礼认为,既然即将面对的争霸是斗士的希望,就必须尊重其意愿。这一点,可以说是言峰绮礼与其他把Servant当作工具使用的魔术师们最大的区别。

本来,在与Archer的关系上,他连一道令咒也不打算行使。对于拥有如此强大自我意识的男子,如果用强硬的形式使唤他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只会得到反效果。不把这个Servant当作旗子操纵,而是当作天候、风向那样的环境因素「加以利用」才是最好的办法。水手无法操纵风向,但能够通过风自在地控制船。两者是一样的道理。

现在,Archer因为讨厌闷在阴湿的低下而出去了。绮礼明白,必要的时候Archer会赶过来,所以没有感到任何不安。唯独对于这个英雄王,绮礼没有把他当作使魔看待,而是当作利害关系一致的同盟者。

或者说,从璃正手上接过的令咒还有其他更有效的使用方式。对于没有魔术刻印的绮礼而言,即使属于消费型,也有许多为术的行使作备份的手段。现在的他即使与熟练的魔术师战斗,也有很大的胜机。

今晚,最后的Servant之间的战斗,将决定圣杯的走向。作为旁观者的绮礼所要做的,只是坐等时机。身为Master的他应该考虑的,反而是Servant之外的谋略战--在那场战争中,有绮礼最强大的敌人。

卫宫切嗣。如果说现阶段还有谁能从绮礼手中夺取优势,那就非他莫属。

绮礼的心中一直期待着与他的对峙。可是,既然对方是彻底的暗杀者,他希望的那种形式的邂逅就不可能实现。要制造出与卫宫切嗣正面对决的局面,就必须时常思考战局,继续确保限制权。一旦被切嗣夺取主动权,绮礼一定会连对手的样子都没见到,就被他从背后解决掉。那样的话,一切都毫无意义。

卫宫切嗣无法捕捉到这个蓄水池的情况,这一点是可以确信的。否则的话,雨生龙之介会更早被消灭掉。只要躲在这里,就不会遭受到切嗣的突然袭击。现在只要让对手干着急而毫无头绪就可以了。对决的场地要由绮礼决定。

让根据理性行动的切嗣的预测落空,使他不得不主动出现在绮礼面前--这个目标已经明确。接下来只要等待夜幕降临。

听到痛哭的呻吟,气力把目光投向黑暗中的一角。仰卧在那里的,是让Berserker绑架来的艾因兹贝伦的人偶,她并不是自然地躺在那里,而是被施加了简单的魔法阵,让周围的魔力流入。虽然场地不是地脉,但在从前,由于Caster在这里贪婪地吞食牺牲者的魂魄,至今,这里依然积聚着那时剩余的魔力。先不说这种供给对她而言是否舒适,只要状态安定就足够了。

当然,就算现在把她的腹部剖开,取出「圣杯之器」,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不过,对绮礼而言,现在希望得到与她交谈的机会。浪费工夫供给她魔力,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女人,你听得到吗?」

「……」

在发出微弱呼吸的同时,人造人睁开了眼睛。空虚的眼神失去了焦点,视力明显减弱,但她还是判断出了仇敌的声音。

「言峰……绮礼,和我想的一样,果然是你干的……」

「圣杯战争即将决出胜负。也许,我将成为完成你们艾因兹贝伦一族夙愿的人。」

虽然没有必胜的自负,但这可说是能够保守估计到的结局。

「还是这么一副不合作的态度,你对我这么不满吗?」

「当然……我要托付圣杯的,只有一个人……那绝不是你,代理人。」

虽然连说话都困难,但她声音中包含的憎恨与气势,让绮礼也不禁皱起眉头/

「搞不明白。你只不过是搬运圣杯的人偶。比起胜负的局势,完成仪式才应该是最终的目的。都到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执着于特定的Master?」

「是啊,怎么可能明白呢……连寄托于圣杯的愿望都没有的你。」

憎恨的嘲笑让绮礼感到更加疑惑--这个女人真的是人偶吗?连灵魂都没有的人造人,为什么有这些感情?

「言峰绮礼……你连这战争的意义都不明白的虚无男子。你是绝对赢不了那个人的……做好心理准备吧,我的骑士,我的丈夫一定会把你消灭……」

「……你为什么要说关于我的事?」

更让绮礼疑惑的,是她的话语中的内容。为什么这个人偶能如此准确地看出他的真心。时臣,甚至自己的父亲与妻子都做不到这一步。

「哼哼,害怕了吗?好吧,我就告诉你……你的内心已经被卫宫切嗣看穿了,真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对你有所警惕,视你为最大的敌人……切嗣一定会比任何人更冷酷、更无情地扑向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原来如此--绮礼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或者说,如果有理解自己的人存在的话,那个人和自己一定是同一类人。

卫宫切嗣没有辜负自己的期待。尽管一次也没见面,他却对言峰绮礼作出了最合适的评价。

「谢谢你,女人。对我来说,这是福音。卫宫切嗣这个男人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

然而,回答绮礼的,却是一阵嘲笑。

「……真是个愚蠢透顶的男人。你想说自己理解卫宫切嗣?……哼,别逗我笑了,明明是个连他的脚后跟都及不上的男人。」

「--你说什么?」

突然听到的声音让他浑身颤抖,这句话让他难以忘记。

「没错……卫宫切嗣能够看穿你,你却不可能猜透他……言峰绮礼,存在于那个男人精神中的东西,你一样也没有。」

在嘲笑的话语继续流淌出来之前,绮礼掐住了她的纤细脖子。即使森林中的死斗再次上演,现在的绮礼信中卷起的愤怒和疑惑也是那时所不能比的。

「……我承认,的确,我是一个空虚的人。一无所有。」

他的咆哮声一开始显得很平静,或者应该说,激动之色之后才显露出来。

「可是,我和切嗣有什么不同?和那个只会投身于无意义的战争--没有从中得到任何东西,只是重复着杀戮的男人!那样偏离常理,那样徒劳,他不是迷茫之人还是什么!?」

绮礼声嘶力竭地反问着。

他的质问,如同在经历了一切都能想到的考验却得不到追求的答案,苦恼之余发出的灵魂的怒吼一般。

「人偶,能回答出来的话就说吧。卫宫切嗣位什么追求圣杯?那家伙寄托于愿望机器的愿望机器的愿望是什么!?」

绮礼挑衅般松开了掐住人造人脖子的手。允许她为了回答而呼吸。包含了得到模棱两可的回答的话让她停止呼吸这种无言的警告。

即使这样,这个女人依然没有表现出半点恐惧。她蹲在绮礼膝下,虚弱而拼命地吸着氧气的样子犹如垂丝般可怜,即使这样,她看绮礼的眼神依然包含着胜利者般的嘲笑以及优越感。

简直就像屈膝的是绮礼一样。

「好吧,我就告诉你--卫宫切嗣的夙愿是拯救人类。断绝一切的战乱和流血,实现永恒的世界和平。」

在绮礼看来,这只不过是玩笑般的呓语,数秒之后,他失声笑道。

「--这是什么啊?」

「你是无法理解的。这就是你与他的差异,信念的有无。」

这个女人所说的真的是卫宫切嗣这个人物吗?绮礼对此产生了疑问。卫宫切嗣在这个人偶面前究竟装成什么人啊。

「……女人,对卫宫切嗣来说,你到底算什么?」

「作为妻子,我为他生了孩子。在这九年里,我注视着他的心,分担着他的烦恼……与一次都没见过他的你不一样。」

九年间,或者说这段期间,该不会仅仅是在谎言中度过的吧,绮礼也不是没产生这样的疑问,可是,他的直觉认为这不可能,存在于这个女人的内心中的,毫无疑问,是对卫宫切嗣的信赖。以空虚的谎言为基础,形成如此坚固的人格,这是无法想象的。这个女人本来只是个普通的人偶而已。愤怒的焦点开始从眼前这个女人身上转移。绮礼忧虑地发出一声叹息,坐到身边的椅子上。

「爱丽丝菲尔?冯?艾因兹贝伦,在这九年里,你一直是个好妻子吗?赢得卫宫切嗣的爱情了吗?」

「……你为什么在意这些?」

「我不明白,你们之间的羁绊--你以卫宫切嗣这个丈夫为荣,并且信任他。简直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样。可是,如果卫宫切嗣是追求圣杯的男人,你不应该只是完成他愿望的工具。他没道理给你爱情的。」

「……如果嘲笑他愚蠢,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这是只有拥有了不可亵渎之物的人才会说出口的,坚决地话语。

「……我无父无母。也不是爱情的产物。所以,无法理解『好妻子 』」是什么。即使这样……他给我的爱,就是我的一切。这是谁也不能侮辱的。

「那么,你是个完美的妻子吧。爱丽丝菲尔。」

绮礼像是做出毫无兴趣的判断一般说着,这既不是赞美,也不是讽刺。

「可是,正因为这样,我才无法理解卫宫切嗣。既然爱着你这个妻子,为什么……要说什么永恒的世界和平?为什么要为了这种无意义的理想牺牲所爱的人?」

「……这个问题真奇怪。像你这种连自己都承认自己无意义的男人……居然嘲笑别人的理想无意义?」

「只要是思维正常的成年人,谁都会嘲笑的吧。」

和刚才完全不同的愤怒,正是绮礼的心中膨胀。

「斗争是人类的本性。要根除它,和根除人类没什么区别。这不是无意义还是什么?卫宫切嗣的所谓理想--从一开始就不能叫做思想,只是小孩子的梦话!」

「……正因为这样,他只能依靠奇迹……」

爱丽丝菲尔极力保持着冷静,这样说道。

「他为了自己追求的理想,丧失了一切……为了拯救无法拯救之人这一矛盾,他总是忍受着惩罚,被剥夺着身边的一切……我也是一个这样的人。至今为止,他已经不止一次地被迫做出舍弃所爱之人的决定了……」

绮礼从椅子上站起来,用无底的阴沉目光凝视着爱丽丝菲尔。

「你是说,这并不只限于这一次--而是这个男人的生存方式?」

「是的,切嗣太过于温柔了。即使明白自己总有一天会失去对方,依然毫不吝啬自己的爱……」

对绮礼而言,这些回答已经足够。对眼前的人造人,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兴趣。

「……我明白了。」

他用强有力的指尖抓住女人的脖子,阻断其血液的流动。

看着对方衰弱而痛苦的表情,绮礼平静地说道。

「我终于明白了。这就是卫宫切嗣啊。」

绮礼把昏迷的女人扔在一边,空虚地凝视着黑暗的空间。

从结果看,绮礼从一开始就弄错了--疑问得到了解答,而期待变成了失望。

卫宫切嗣并不是在毫无意义地反复纠葛中寻找真相。

那个男人只是把一切有意义的东西都归为虚无罢了。

他并不是没有愿望,而是因为拥有这种异想天开的愿望,才会堕入虚无的连锁中。这种徒劳,这种浪费,愚蠢而不可救药。

切嗣也许能够看穿言峰绮礼空洞的内心,也许会对那种空虚产生畏惧而有所警惕。可是,他绝对想不到拥有这种空虚的意义。绮礼所怀抱的疯狂的渴望,是他完全不能理解的。

卫宫切嗣的一生,可以总结为重复着舍弃一切。

那个男人所放弃的喜悦和幸福。哪怕只是其中的断片,在绮礼眼中都具有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甚至不惜为之殉葬的价值。

对于连这些喜悦和幸福的一小片都无法找到,继续迷茫着的男人而言,切嗣这个男人的生活状况,存在于自己的羡慕和憧憬中。

那些无法满足的饥渴,不能填补的缺失,被如此贬低和愚弄--这怎能容忍?怎能叫他不产生憎恨?

心中涌起的阴沉情绪,让绮礼的笑容变得扭曲。

他终于明白了战争的意义。

自己对圣杯毫无兴趣。就算心中根本没有实现愿望的想法也无所谓。如果能亲手把这个将一切堵在奇迹上的男人的理想粉碎--就算是对自己毫无价值的圣杯,也有要夺取的意义。

战斗临近的兴奋使绮礼的双手不住颤抖。昂扬的战意在胸中燃烧,仿佛现在就要拔出黑键,刺穿眼前的一切。

在散发出血的腥臭味的黑暗空间中,言峰绮礼高声笑着。灵魂的跃动,是这数年来从来没有间断过的。

-04:16:49

韦伯从无梦的熟睡中醒来。

睁开眼睛所看到的,是和睡眠中一样的黑暗。白天自己睡觉的这个杂树林,现在已经完全陷入了星光朦胧的黑暗中。

夜幕再次降临了。对于统率Servant的人们来说,这是不可避免的战斗时间。

如杀意般凛冽的夜风并没有让他感到丝毫不安,让这种不安和恐惧烟消云散的气息,就在身边。

已经实体化的Rider早已做好完全的战斗准备,正在翻阅着荷马诗集。

对韦伯而言即沉重又郁闷的硬封皮,在政府王看来却小巧轻薄。

这个巨汉正专注于文字的小世界中。翻阅书卷的动作显得兴致勃勃,连指尖的感触也格外珍惜。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这本书,韦伯不禁苦笑起来。如果现在突然问Rider「为什么降生于世?」,他的回答也许不是征服世界的野心,而是「没有手指就无法阅读荷马」。这个男人就是这样的人。一心憧憬远方的英雄,想用着美酒佳肴,将征服世界的野心视为吃饭睡觉般普通的欲望。这种奇特的人格吸引了许多男子汉,终生追随着他。

在人类历史上,存在过这样一个男子。

「--嗯?小子,你醒了啊?」

对已经读过不知多少遍的阿喀琉斯冒险,Rider的兴趣依然不减,他像顽皮的孩子一样微笑着,看着韦伯。无论归谁,他都会展现这种笑容吧。不管是对曾经生死与共的英雄们,还是对韦伯这样一无是处的契约者。

「……我不是说过一到夜晚就把我叫醒吗?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啊,抱歉。不知不觉看得入迷了。不过,离深夜还早。我觉得今晚不用这么焦急,安下心来对待就可以了。」

「为什么?」

再次的质问,使这个巨汉张开嘴,陷入思考中。

「……唔,总之呢,虽然没什么根据,但我有种在今晚就可以一决胜负的预感。」

他若无其事地说道。

韦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追问原因。虽然说不出来,但掠过肌肤的空气,让他感到圣杯战争进入了高潮时刻。

硬要说的话--是因为夜晚的空气太过于平静了。

就韦伯所知道的,被排除的竞争对手只有Rider亲手粉碎的Assassin和在未远川战败的Caster。当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战况也依然继续进行、推移着。

他连日连夜感觉到的,这个镇子上出现的异常气息,正在发生着变化,从混沌的骚动变为沉重的紧迫感。

这也是比起自己的焦躁,昨晚与自己战斗的Saber产生的焦急让他更有印象的原因之一。艾因兹贝伦阵营似乎也出现了什么紧急状况。

所以韦伯对Rider的直觉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正因为他是驰骋各大战场,下达战略指示的征服王,他的第六感要比韦伯这个经验尚欠的人可靠得多。

究竟罗德?艾卢美罗伊将使是否依然健在--关于曾经憎恨的仇敌的消息,现在也使他产生某种感伤。

与英灵共同奔赴战场,是多么难以想象的艰苦修行,韦伯已经亲身体会到了。就算在魔术方面是有口碑的天才,但圣杯战争是无法以魔术师的常理推测的。一想到他与自己经受着同样的艰苦修行,在感到痛快的同时,心中也不禁出现一丝同情。六名Master中,只有凯奈斯一人和韦伯有关系,无论这种关系是好是坏。

对一见面就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对手,自己竟然能产生这样的感慨,韦伯再次感受到了自己心境的变化。

--是的,无论预感是什么,对他来说,圣杯战争已经和结束没什么区别。

在发出叹息的时候,轻巧而明显的冲击,驱散了他的睡意。

「这--是什么?」

「这股魔力波动真奇怪。以前似乎遇到过类似的。」

听Rider这么一说,韦伯想起来了。圣堂教会召集Master的狼烟。这和那时的感受是完全一样的。

为了看到天空,他走出了杂树林,东北方位出现魔力闪光,并且伴随着比上次更鲜明的色彩。

「这种形式是……」

「这是什么?某种符号吗?」

听到Rider的提问,微波尽管也感到疑惑,还是点了点头。

「色彩不同的光,四和七……是『Emoeror 』(达成)与『Chariot 』(胜利)吧。发出这样的狼烟……难道,这意味着圣杯战争已经决出胜负了吗?」

韦伯的解释让Rider皱起眉头。

「这算什么。当我不存在啊,究竟是谁取得胜利了。」

这的确很奇怪。在圣杯战争中,要把所有敌对Master和Servant排除才算取得胜利。现在,Rider和韦伯就在这里,怎么可能发表胜利宣言呢。

「……而且,那个方位也不是冬木教会所在地。真奇怪。也许不是教会那些家伙发出的狼烟。」

「啊,这么说还能够接受。」

听到韦伯的疑问,Rider轻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点了点头。

「怎、怎么了?」

「一定是某个性急的家伙擅自发出胜利宣言,挑衅说『有意见的话就来这里吧。 』也就是说,要把对手引到自己指定的决战场所。」

Rider狰狞地大笑着,盯着在天空发光的狼烟,仿佛在说正合我的心意。

「很好很好。这样连寻找的功夫都省了。受到如此挑衅,我想没有一个Servant会坐得住。还活着的家伙一定都会集中到发出狼烟的地方吧--哼,和我所想的一样,今晚正是决战的时刻。」

征服王那魁梧的身躯,正因欢喜和斗志而颤抖。

韦伯用在远处观望一般的冰冷眼神,看着这个刚猛的英灵。

「是吗。终于到最后阶段了啊。」

「没错。既然战场已经决定,我也不能给『Rider 』这一职阶丢脸。」

Rider拔出凯尔特长剑,高高举向天空。

「现身吧,我的宝马!」

随着呼唤声,从撕裂的虚空中迸射出射破空间的光芒。闪耀着英灵之光出现的--是一匹韦伯熟悉的骏马。

有角的英灵马布塞法鲁斯。曾经载着征服王蹂躏东方世界的传说中的宝马。如今穿越时空来到「盟友」身边的它飞驰在柏油路上,发出渴望战斗的嘶鸣。

尽管伊斯坎达尔的王牌「王之军队」的各方面若要聚集在一起,需要展开固有结界免除来自世界的干扰,不过,就像在未远川担任传令兵的密特里奈斯一样,只是单枪匹马具现的话,是普通空间的容许范围。在失去了「神威车轮」的现在,Rider要发挥自己的骑乘本领,最适合的地方就是「它」的背上。

「来吧,小子,虽然没有坐在驾驶台上那么安稳,不过将就一下吧,上来吧。」

骑在爱马上的Rider把身体向后挪了挪,空出韦伯的位置。然而,韦伯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举世无双的骏马的背,只有英雄有资格骑,绝不是平凡小辈能待的地方。

比如说,连催眠魔术这种基础中的基础都做不到的无能魔法师--

又比如自不量力,只会在王的霸者之路上碍手碍脚的小丑--

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即将奔赴的光荣之道,是不容许随意玷污的。

韦伯明白,昨夜,在最后关头使向Saber挑战的Rider的决心付之东流的,正是身为Master的自己,那时候,如果Rider以孤注一掷的决心挑战「誓约的胜利之剑」,也许会以微小的差距胜过Saber的宝具,将骑士王踏于神牛之蹄下。在决胜关头不得不放弃的原因,在于他这个同样站在车夫台上的Master。Rider在最后一瞬间,只能为了保护身边这个小丑而跳下战车。当然,他不能让使自己出现在现界的契约者牺牲。那时,决定Rider与Saber胜负的,是Master在不在身边这个差距。

韦伯?维尔维特曾认为自己足以成为胜利者,并为此沾沾自喜。

可是现在不同了。经过两周的时间,在亲眼看到真正的英雄之后,在明白了自己的无能与渺小的现在。

丧家之犬也有自己的心意。至少,自己能做到的,是注视着那自己无法企及的高贵的背--

「我的Servant,我韦伯?维尔维特以令咒发出号令。」

少年举起紧握的右手,展示出仍然未使用的令咒。这正是束缚着眼前这位英雄的枷锁,是阻挡在他的霸王之路上的最大障碍。

「Rider,你一定要取得最后的胜利。」

这并不是强制,只是理所当然的判断。所以,韦伯发出号令。他心情轻松地看着令咒的第一道发挥魔力之后消失。

「再次以令咒发出号令--Rider,你一定要夺取圣杯。」

第二道令咒也消失了,他为这种闪光感到一丝痛心。现在住手还来得及,这种毫无意义的迷茫掠过他的内心--这是傻瓜般不值得一提的犹豫。

「最后,我以令咒发出号令。」

韦伯坚定地举起画有最后一道令咒的手,看着骑在马背上的王。至少,现在这一瞬间,自己能够毫无怯色地与他对视。这是身为Master最后的,也是仅有的荣耀。

「Rider,你一定要夺取全世界。不允许失败。」

迅速解放的三枚圣痕发散出潜藏的魔力。卷起旋风之后消失了。身为魔术师的韦伯,恐怕此生再无机会行使如此巨大的魔力了。可是,即使这样,他依然从心底感到这是有生以来最痛快的行为。没有任何后悔。作为失去一切的报偿,这已经足够了。

韦伯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刻在手上的契约之证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样一来,我就不再是你的Master了。」

韦伯低着头,看着脚下说道。他并不想知道现在Rider以什么表情看着他。也许是对韦伯放弃战争这种怯懦行为感到惊讶,也许是为自己从无能的Master手中解放出来而露出安心的笑容,无论是哪一种,韦伯都不想看到。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Rider把两人邂逅的经过忘掉。

「去吧。无论去哪里都行,你已经……」

唔,平静的回答声响了起来。

接下来,就该听到在大地上飞驰而去的马蹄声了--韦伯正这样想着,却被领口拎了起来,下一个瞬间,他做到了布塞法鲁斯的背上。

「我当然会立刻赶去--不过,既然发出了烦人的号令,你也下定决心了吧?来见证号令实现的时刻吧。」

「你,你,你白痴啊!我说,喂!」

自己的意志如此轻易地被改变,韦伯尴尬地大叫起来。布塞鲁法斯以鼻子发出粗犷的嘶鸣,仿佛在嘲笑他的慌张一般。区区一匹马,嘲笑人的方式却和骑手一样,想到这,韦伯在一种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愤怒驱使下,大叫起来。

「我已经没有令咒了!不当Master了!为什么还要带我一起去?我--」

「不管你是不是Master,你是我的朋友,这点不会改变。」

韦伯知道,这句伴随着和往常一样的笑容说出的话语,是说给自己听的,这一瞬间,他心中最强硬的部分瓦解了--尽管拼命保护着,破坏却仅仅需要一瞬间。

夺眶而出的泪水如泉水般溢涌不绝,从鼻子流下的时候,与鼻涕混在一起,让他感到难以呼吸,发出声音更是困难的事,即使这样,他依然哽咽着问道。

「……我……我这样的人……真……真的可以……在你身边吗……」

「与我共赴战场那么多次,现在还说这种话干什么。你这笨蛋。」

征服王如同听酒宴上的笑话一般取笑着少年的眼泪,拍了拍他那瘦弱的肩膀。

「你不是与我共同面对敌人的男子汉吗?那么,你就是朋友。挺起胸膛和我比肩而立吧。」

「……」

韦伯忘了自嘲。忘了今天以前的屈辱、对明日的胆怯以及面对死亡那一瞬间的恐惧。

「战斗胜利」这一无可动摇的信念,在他的心中扎下了根。

不会失败,没有屈辱,他现在与王在一起,只要相信并奔驰与霸王之路上,无论多么不可靠的双脚,都将踏上世界的尽头--他如此坚信着。

「那么,该对第一道令咒做出回答了,睁大眼睛好好瞧着吧,小子。」

「……啊,我一定会用这双眼睛看着的!」

传说中的骏马发出必胜的嘶鸣,开始疾驰,带着心连在一起的王与魔术师,奔向决战的死敌。

狼烟所示之地,是未远川的河对岸,冬木第四灵脉所在地。

-04:10:33

冬木市民会馆--

这个总耗资八十亿日元的设施,是与站前中心大厦计划一起,被称为冬木新都开发象征的建筑。占地面积六千六百平方米、建筑面积四千七百平方米,是地上四层,地下一层的混合式构造。二层式音乐大厅能容纳三千余人。建筑名家的崭新设计,使这座现代化的公民会馆犹如古代神殿般壮丽雄伟,可以从这里看出冬木市进行新都开发的雄心壮志。

然而,完成的只有外观,为了落成典礼,现在正在进行着内部装修,不过,真正投入使用是更遥远的事。除了最低限度的安全措施,连供电设备都没安装,在没有工作人员的深夜,这座清洁壮丽的建筑就成为了一个漫溢着无人的静谧,飘荡着异样的非现实感的空间。

当然,市内建筑计划里并没有考虑魔术的因素。市民会馆的建筑场地选在冬木最新的灵脉上,完全是偶然--换一种看法,能够招致这种罕见的偶然,也是由于这个地方灵的特异性。

言峰绮礼站在屋顶上,表情平静地看着自己发射的魔术信号在夜风中飘散着烟雾的样子。侵入这座没有像样警备的建筑,只需把锁弄坏就可以了,仪式的筹备和迎击的准备都已做好。接下来,只要坐等被信号吸引来的残敌。

战斗临近,他却不动声色。对代理人而言,不需要对流血的预感产生亢奋,也无须为了缓解紧张情绪而说笑。他们具备了作为神意的工具的彻底条件,仅仅带着完成任务的平常心奔赴死地。这种长年的钻研,使绮礼能表现出临床医生般的冷静和无动于衷。

可是--

「哼,今晚的你还是这么一副冰冷的嘴脸啊,绮礼。」

步法舒缓地走上屋顶的Archer揶揄道,绮礼的内心哭笑起来。这张和平时一样毫无表情的脸,在洞悉一切的英灵看来是什么样的呢。即使是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感情起伏,也无法逃过英灵的眼睛。

尽管开始的时候心绪产生了动摇,但绮礼现在已经习惯了。是吗,原来自己是这么冰冷的啊--他只是像对待别人的事一样了解自己。

才从夜晚的街市上回来的英雄王仍然穿着奢华轻佻的休闲装,深红的双眸中残留着享受的余韵,完全没有战斗临近的紧迫感。不过,对于这个英灵而言,外表和内心是不可能分离的。围绕圣杯的决战,在他看来也只是如同玩耍一般。

「接下来要我怎么做,绮礼?只要等在这里就好?」

一个指令就有可能让Archer对Master的资质产生疑问,明确地知道这一点的绮礼在思考了一阵之后,摇了摇头。

「如果在圣杯附近解放你的力量,仪式就会陷入危险之中,想玩得尽兴的话,就主动迎击吧。」

「唔,好吧。不过,如果我不在的时候这里被袭击,你打算怎么应对?」

「让berserker拖住敌人,我趁机将你召唤回来,那个时候就要借助令咒的力量,你不会介意吧?」

「准了,不过,我可不能保证圣杯的安全。今晚的我不会手下留情,这狭窄的小屋子也许会被完全摧毁。」

「那是最坏的结局,不过,那也是命运。」

绮礼干脆地点点头,Archer却眯起了眼睛。

「绮礼,看起来你似乎明白了战争的意义,不过,现在仍然没有想寄托于圣杯的愿望吗?得到了奇迹也没有任何希望?」

「没错,那又怎样?」

「虽说还未完成,但『器 』已经在你手中了。现在的话,也许会受理夙愿的『先约 』哦。」

「……哼,原来如此。你是说,如果可能的话,在圣杯降临的同时,奇迹立刻发生是吗。」

绮礼毫无兴趣地谈了口气。

「硬要说的话--希望最后之战中不会有无关的人捣乱。无奈的是,附近都是居民。可以的话,我倒很想在没人的地方痛快地决胜。」

听到这完全无趣的回答,吉尔伽美什不屑地说道。

「唉,你藏在心中的东西,只有从圣杯附近推测了。」

结果,尽管这两个人比谁都更靠近圣杯,却比谁都不在乎它。对他们来说,比起得到圣杯,驱逐为它而聚集的人更有意义。

「--啊,还有,如果Saber在我回来之前出现。」

临走之际,英雄王突发奇想般地停下了脚步。

「到时候,就让Berserker暂时陪她玩玩。之所以留下那条疯狗的命,就是为了这个时候。」

「明白。」

绮礼仍然没有弄清Archer执着于Saber的原因。不过,至于这个由于初战的因缘而叫嚣着要消灭英雄王的Berserker,在通过对间桐雁夜的调查中得知其真名之后,英雄王反而容许了他的存在,说「让那条狗去咬Saber也是乐事一桩」,只要遇到和她有关的事,英雄王就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愤怒,看来吉尔伽美什对骑士王很关注。

「说起来,绮礼。Saber舍命保护的人偶怎么样了?听说那个叫圣杯之器什么的东西就在那个里面。」

「啊,你是说那个啊。」

关于其存在,绮礼不想提起。现在,他对此已经毫无兴趣了,连那个女人的名字都没必要想起来。

「我刚才杀掉了。已经没理由让她继续活下去了。」

爱丽丝菲尔睁开眼睛,环视四周。

现在的感觉非常奇怪。意识无限鲜明,却无法条理清晰地思考。

看来,浑浊而失去意义的,并不是她自身的精神,而是她所在的世界。

许多景色在她眼前飞驰而过。看着这些景色,只会涌起无谓而难以承受的悲伤和空虚。

严重映出的景象,全部都与欢喜和幸福无缘。只是在这一点上共通的,杂乱景象的万花筒。

有痛哭,有屈辱,有遗憾的怨恨与缺失。

流血与焦土、背叛与报复,费尽心力却一无所获,这就是代价高昂的徒劳连锁。

熟悉的雪景反复循环着。

讲述着将自己的一切封印于严冬之城中一族的故事。

到这里,她终于想起来了--自己俯瞰的,是艾因兹贝伦一族历经两千年的圣杯探寻之旅。

初始的由斯苔萨。以及以她为原型创造出的女性人偶们……人造人,虚伪的生命。

由炼金的秘术所创造的,为了实现遥不可及的夙愿而生产使用的、人形的消耗品。

以她们的血和泪为墨水,裂开的骨头与冻僵的指尖为笔,书写着艾因兹贝伦一族失意与迷失的历史。她们的叹息和绝望,让爱丽丝菲尔心头为之一紧。

如果存在能看到这些景象的地点,那一定就是在一切纷争的焦点,见证一切之物的内部。

爱丽丝菲尔终于理解了。自己现在正在看圣杯的内部。

怀抱初始的由斯苔萨的,圆藏山的大圣杯。而所有人造人都是以身为「冬之圣女」的她为基础而创造的规格品。所以,她们分担着同样的痛苦。

--不,真的是那样吗?

「你为什么哭泣,母亲大人?」

回过神来,爱丽丝菲尔发现自己在孩子的房间里,被暖炉中的温暖守护着。

窗外是寒冷的风雪。狂风呼啸而过,幼小的双手为了寻求保护,紧紧抓住母亲的双臂。

「母亲大人,我做了个噩梦。伊莉亚变成酒杯的梦。」

尽管内心害怕,伊莉亚红色的双眼还是充满信赖地看着她。虽然与母亲和其他姐妹面容相同,但这个孩子却是特别的,比谁都惹人爱怜--

「伊莉亚的心里,装着七个大块。当伊莉亚感到要破裂,非常害怕却无法逃跑的时候,就听到由斯苔萨达人的声音,头上的大黑洞……」

爱丽丝菲尔紧紧抱住女儿,她那银白色的刘海,擦着女儿被泪水湿润的脸。

「没事,没事的……那种事不会发生。你是不会看到那种事的,伊莉亚。」

在为数众多的姐妹中,只有爱丽丝菲尔拥有的,无法与其他人分担的悲切愿望--那就是甚为「母亲」的慈爱。

在历代人造人中,作为第一个从自己的子宫中产下子嗣的人,在同族中,只有她被赋予爱子之心。而她身上背负的命运,也令人叹息。

作为下次圣杯之器的伊莉亚丝菲尔?冯?艾因兹贝伦,也是被卷入两千年妄想与执着中的齿轮的零件。

这个枷锁不会终结。在某人决胜之前。

第三魔法,天之杯--这个成就是唯一的救赎。

众多的声音涌向爱丽丝菲尔。她与无数姐妹在咏唱。

圣杯--

请将圣杯赐予吾手--

在森林深处的,使用完毕的人造人遗弃场。同胞们堆积成山的尸骸在吟唱着。爬满蛆虫的腐烂的脸,与幼小的伊莉亚的脸重合在一起,发出痛苦的声音。

「没事的--」

母亲饱含爱意地紧紧将女儿拥在怀中。

「伊莉亚,你一定会从命运的枷锁中解放出来的。我会完成一切,你的爸爸,也一定会实现这个愿望的……」

这时,她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疑问。

如果这是圣杯展现的梦境--既然能够如此鲜明地看到内部的「器」已经成型的话--身为外壳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了。

这好比是鸡蛋壳能都看到雏鸡的内脏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就是个巨大的矛盾。在孵出雏鸟的时候,壳应该会破碎。

那么--刚才做梦的自己,究竟是谁。

紧紧抱住的伊莉亚丝菲尔那纤细的身体,触感是如此真实。她朝自己那双抱着女儿的手看去。

爱丽丝菲尔已经消失。如果雏鸡把破碎的蛋壳啄食掉的话……

突然,窗外的飞雪停止了。交融在夜晚的黑暗中的,是卷起漩涡的浓密黑泥。

她既不害怕,也不吃惊,只是平静地理解着,注视着这一切,泥从房间的四处渗透进来,从烟囱滴落下来,缓慢地浸透她的脚下。

对了,关于自己是谁这种琐碎的问题。

从刚才开始,她就谁都不是。现在也依然只是以爱丽丝菲尔这个已经消失的女人的人格为面具的「某人」。

即便如此,在她心中隐藏的「爱丽丝菲尔的愿望」却是真实的。到最后一刻都为爱女着想、叹息着女儿的未来而逝去的母亲,这位母亲的愿望被她继承了。

她就是必须实现愿望之人。

是为了实现大家的愿望而被如此期待、如此设置并被供奉的存在。

「--没事的,伊莉亚丝菲尔,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她温柔地在初次拥抱的幼女耳边低语。

「所以,我们就在这里在等待一会儿吧,父亲一定会来的。来帮我们实现所有愿望。」

紧贴全身的灼热的泥,优雅地将她的裙子染成黑色。

等待着愿望实现的时刻,全身被漆黑缠绕的女人微笑着。

祛除一切叹息吧,驱除所有苦恼吧。

再过不久,她将得到实现愿望的能力。作为实现一切的万能愿望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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