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二】“我想说,这或许就是宿命……”分不清与当年有什么区别的雪翳零落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望不到尽头的长街、凝上冰晶的枯树……这是当年的风景,讽刺得,一次次与你我如今的身影重叠。“我在雪中逃避,又在雪中向前,明明是没有温度的雪,却包容了我的怯懦与我的决意。”艾德里安屏息感受着阴霾中透析而来的光线,在清理出了一大块空地的卧室里,他蹲下,用石磨刻画着召唤英灵所必须的。“艾德里安……”洛娜端坐在后面,因为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轻轻地念着所爱之人的名字。她在告诉艾德里安,‘我永远在你身边’,她不能再让艾德里安感到孤独了,如果自己不扶持着艾德里安前进,那么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或许就会走偏……“洛娜,说实话,为什么一年前你会不惜代价地来到这里?”艾德里安逐字逐句脱口的话语沉缓而认真,他在刻画一个从来未曾正视过的未来,所以,格外的需要一个可以依托的精神媒介。“你我的命运因为既定事实而缠绕在了一起,我无力反抗,也不愿反抗,所以,我遵从它,到这里来,”洛娜跪坐着,发言是有些淡淡的郁然的,她无法对艾德里安撒谎。“谢谢。”当艾德里安落下这唯一的答复是,魔术阵也落下了最后一笔……如殉教者般,艾德里安虔诚地起身,后退两步,然后谦卑地行了骑士礼……他的神识潜入全身的魔术回路,他能聆听到身体里那静静流淌的血河中的啜泣。承受着痛苦但仍然深爱, 即使啜泣也不能有声音和眼泪,他感到有那样一名少女与自己的血液联系在一起……他知道自己所要召唤的英灵是谁……“我对圣杯没有渴求,如果你能用它改变什么的话,尽管用吧!所以,请把你的力量……借给我!!!”他对自己的血液说话。虽然没有回复,但是,艾德里安知道那名少女已在聆听。他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颗血红的宝石,吟唱着,将其捏如手中,攒蹙着,终于开始吟唱,“我以潘德拉贡之名起誓,四方的剑丘下泼洒的应是吾之血,我凝视成就善行的剑……”那宝石随着他的吟唱,而被魔力化为的磷光包围,转而散落成粉末,沿着那轨迹所蔓延,吞噬着碳末……【场景三】昏黑的地窖、将死之人、棺材,如乌鸦与腐肉总是相生相栖般,他们浑然一体。地上用水银——炼金术里常见的材料绘制着巨大的魔术阵,星辰或是其他的什么,比彻并不懂这个魔术阵的含义,只是它能带来救赎——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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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地喘着粗气,比彻的身体看上去,摇摇欲坠,但是,他仍然站着走到了魔术阵前,他不愿趴下,虽然与他的骄傲一起,他的尊严被无数次视作草芥,但是他仍希望自己能够站起来。而在他身后,在那二层的看台之上,谢尔盖冷漠地凝视着那巨兽般的男人,亚尔蒂路却早已转过了身,自己品着杯中的饮品,难得,只有今天,杯子里,装的是麦茶。那迟缓如巨兽的人向着魔术阵伸出了手,偶有刻印虫从他的经脉上传导而过,也令他痛苦万分。谢尔盖歪了歪头,面色显得更加差了,“魔力的气息到现在也弱得可怜,真不愧是个孬种。”他以为能得到亚尔蒂路的附和,但身边只是传来一声高脚杯与桌面接触时的轻脆之响。亚尔蒂路转身离开,轻蔑地对着谢尔盖说道,“这纵然不是件好玩具,但他的美在于被破坏的那一刻,你没有资格侮辱我的任何玩具。”说罢,亚尔蒂路推开沉重的铁门而去,独留得谢尔盖一人在那凄凄切切。就当谢尔盖要新的一番破口大骂时,无意中的回首却令他俨然露出笑容。比彻那少得可怜的魔力终于汇入了魔术阵,浩荡的气雾开始从那里升华。祭坛上面供着的是米斯特汀的那个棺材宝具,如今已被骤然亮起,这样做仪式的话,百分之一百会召唤出米斯特汀……但是……“哼。”谢尔盖冷笑道,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匣子,躺在里面的,正是因为过度消耗而变为槲寄生状沉睡的米斯特汀。所以,比彻即使签订了契约也并不会遇见米斯特汀,谢尔盖也根本无意把米斯特汀让给比彻,他将欺骗比彻,但是,为了让比彻作为master吸引人的耳目,并死战彼此消耗,谢尔盖准备了另一个servant……但是,比彻并不知道这些……他现在,一边因剧痛笨拙而丑陋的扭曲着,一边却不想移开脚步,他渴求圣杯,他渴求圣杯来拯救他,这股渴求化为力量,使得他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再次承受痛苦。如今,那通向大门的钥匙就在眼前,回光返照般,发自内心,宣泄出长久以来的所有悲哀与凄楚,将满怀的思念寄托于这之后所连接着的大门,比彻高声吟唱,“树海孕育的灾祸之种啊,
旷野的神坟之下,
是你埋葬的伪善与腐烂,
你踏碎瓦尔哈拉那悲怆的灵魂之诗,
将驳神的光与永远的暗降临,
如今,在生长且育你的大地上……”
吟痛之诗,歧光万丈。
【场景四】神父站在这所教堂的台阶之上,凝视着面前的巨大的魔术阵,这里本是祭祀用的宗教要地,如今却讽刺地本末倒置,用来摆了‘异端’的魔术阵。黑夜的凄风将针叶林吹得沙沙作响,星辰有些若隐若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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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的名字是
理查德·李,然而他称自己为
乌托邦。
他否定一切对乌托邦【理想乡】的嘲笑,他仍相信如同
真理一般,那是神生来就赋予人类,本该达到的存在。
他目睹着因为人性的堕落而将自己不断地毁灭的人们,他
怜悯一切受苦难的人们,他想或许那是神的惩罚,然而神将惩罚降给了太多人,
有些人终究是太无辜了。
为什么,敬仰神、信奉神向神祈祷与歌唱的人们要受到惩罚,这太不公平了。
神为什么要惩罚人类?
因为有些人们
极度地贪婪、极度地自私又自以为是,这些人才是全人类堕落的根源。
乌托邦神父思索了很久很久,才明白,这些人就是名为‘魔术师’的存在。
他们不愿意用神生的这双足在大地上行走,他们不愿意让死去的灵魂回到神的身边,他们否定神创造的物品而目中无人地改造,他们亵渎神,盗取了奇迹来满足自己的空虚。
这些名为魔术师的存在是多么的贪婪与丑恶,为此,神父愤怒着,他不甘愿看到再有人受苦,所以,他要惩罚一切造成这罪孽的魔术师,然后,将
真正的乌托邦【理想乡】带到这个世界。
为此,他不惜成为代行者,为神而挥舞奇迹,即使
血染全身,也无怨无悔。——【“但,没有会路通向乌托邦,因为乌托邦里不会有路延生,世界到了这里也已是尽头,因为没有痛苦,人们也没有欢笑。”】——
爱丽丝如游魂般从窗外飘然离去留下的话,没有人知道乌托邦是否有听到。
神父支开教堂里的其他人,郑重其事地向神祷告,诉说敬意。
那个时间很漫长,过了很久,神父才把视线转移到祭坛上供奉的马鞍,
带有抗拒,但神父还是举起了那双粗糙的手,他张开了五指,高声吟唱,在瞬息中被激活而放出幽幽
拖曳之光的魔术阵前!
“曾经,你从教皇手里夺过了皇冠为自己戴上,因此,你必然流落到圣赫勒拿岛直至死亡。你绝望。你放弃。你不再前进,那铁蹄踏碎的不是整个欧洲,而是你自己!
如今,神给你机会,遵从神,跟随神,神将赐予你奇迹,你的梦想、你的荣耀、你的马蹄!
如果你愿意遵从契约……”【场景一】
没有观众,没有聚光灯,这个废弃的剧院里,只有生命在一边
颤抖,一边
喧嚣。
“只要我去做……只要我战斗……只要活下来,获胜……孩子们、还有孤儿院的阿姨,都可以回来吧!
我就能清清楚楚地一边哭一边沉沦于曾经的回忆吧……只要我这样做……只要我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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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站在唯一的一个灯座下,望着墙壁上由亚尔蒂路正在绘制的魔术阵。
那是墨迹拖曳而成的魔术阵,亚尔蒂路拿着古典的狼毫的笔,文雅地细细勾勒。
“是的。”俨然微笑着,亚尔蒂路添上了最后一划,默默地退下。
在那魔术阵前供奉着一柄剑,那是俢红的长剑,流光的宝石璀璨而细微地嵌入其缝。
“我……”星空知道自己不该犹豫,但还是下意识地抬起右手的手背,看着那以如镶有音符般的刻印图案存在着的令咒发着愣。
“害怕吗?”虽然亚尔蒂路亲切地问,但是如果星空答出‘害怕’,他会开心得异常。
点头。
“对于你来说,死去甚至可能不曾存在的家伙的生命真的值得托付你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吗?”亚尔蒂路只是想调侃星空。
又是点头。
“我不能不去啊……如果不拯救他们,无法挽救的话……我就是在否定我自己的存在啊,他们与我的命运相同,如果我不去,我或许也会和他们一样,不知道哪天就消失……”
“那么,吟唱吧。”亚尔蒂路打断了星空的话,褪去,从门洞里离开,
“你可以给自己找理由,越是能欺骗你自己的越好。”忽然,亚尔蒂路恢复了狡黠的表情,
“既定事实是,不召唤出来,你明天就或许会死。”掩着嘴,亚尔蒂路嗤笑着离开。
然而,这已经不能撼动星空了,终归是决意,终归要去做,星空咬了咬牙,闭上眼睛,高声吟唱,
“红宝石的王冠落在以色列的古道,
萦绕于风中的叹息,如今仍是你的咆哮。
我感到你的呼吸与乐器,你的威压与大地。
那么,
以契约抛弃天使的缀名,以契约求索真知。
若你愿意遵从契约像追随路西法那样追随你的主人……
我便以此将你释放……”
那一声声悲哀地呼喊与吟唱,将人逼上绝望,墙壁上暗红色的花纹龟裂,逐渐显现与星空手臂上的令咒相同的图案。
那图案逐渐被强光燃烧,然后听到了破天般的狂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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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二】跟随吟唱,宝石的粉末游蛇般向着魔术阵并进,沉沦于完全集中的精神的艾德里安能感受到,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仅仅如同隔了一面以水做的墙般,几乎能感受到,亦能看到。他的吟唱还在继续,“我以零落之痕划开埋葬一切罪行的长谷,从那里,我寻找着,你的悲伤和欢笑……”。【你……是在有所抗拒吗?一次次地被召唤到现世,看着人类自作自受的毁灭与无知……
“我愿意追寻你的梦境,”。】或许……我开始质疑,我所守护的东西,对于大多人而言是否只是掩盖谎言的粉饰。“在不列颠的蔚蓝之空下,”。【如今,你依然在那剑丘一个人止剑而泣……“将那石中剑一次次拔起。”
。】是的……什么也没有改变……即使插入土中的剑可以再次拔起,没入土中的人却无法拯救。
“遗忘憎恨,你未曾想过残忍。”
。【那么……为什么要回应我……你应该是憎恨人类着的吧……“带着终剧的惩处与心罚,”。】不,我仍爱着人类,这也是我回应的唯一理由,这把剑,也因此而生。“湖中的仙女再次授予您胜利与誓约的剑,”。【然而,这所爱之物如今正在腐朽,因为没有力量,所要守护的东西也会在陈旧中消亡……所以,请成为我的剑“亚瑟,这是一场以潘德拉贡之名的尊严与荣耀发誓的远征,”以利刃划开自己手腕,艾德里安将自己的血挥洒进魔术阵中。点点滴滴,如沐春雨……“为此,请来到我身边!!!!!!!”。】是的,我听到了。【场景三】承受着那耀眼的强光,比彻不知哪来的勇气,加大了声响,“你的血泪汇成水晶,
绽放在中庭的海岸,无边无际,无垠无殇,我在此将你摘取。”那光芒汇到极致,比彻咆哮着,将最后的辞藻念完,“若你想夺回,
和我一样想在神那里夺回,那么,
请把能穿透神的胸膛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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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给我!!!!!!!!”
那一刹那,伴随着谢尔盖满意地微笑,比彻感到自己消失在光中……
【场景四】
“……并遵守此意志,在神的大地上,神将赐予你二次的生命,”
寒雾四起,冷漠的威压抖动着大地,
“如果你还自命是人类,
如果你的骨头还没有腐朽,
那就请拾起滑铁卢战役那碎裂的马蹄,
再次君临!!!”
【场景一】
星空睁着眼睛,被那巨啸而惊地踉跄,他瘫倒在地上,仍然不敢相信面前的景物。
那领着死亡的铁蹄从墙壁的魔术阵中迈出,重重地踏在这无息的舞台,被覆着银铠的单峰驼呼咽着巨大的气息。
被那股威压所震撼地不能动弹,星空颤颤巍巍,已经不敢凝视那单峰驼上的骑士。
那骑士优雅地站在地上,拾起那柄供奉的修红长剑,熟练地插回自己的剑鞘。
然后,骑士转过身来,脚步轻的没有声音,他半跪在星空的面前,俯身行了一个骑士礼。在此,能够闻到悠逸的鹅黄色长发上落着一股清香。
那是一张清秀、美丽的少女的脸,含情般妖娆的眼睛此刻微微闭上,以长长的眼睫毛遮挡住他人窥探这名骑士眼睛的欲望,
温柔的言语像一阵清风,却又如同贯穿心绪的利剑,
骑士开口,
“遵从您的契约,
主天使之王拜蒙以Rider的职阶被您束缚于现世。
以您的灵魂作为交换,即此刻,
我将化身于您的剑与矛与忠犬,
斩杀您之所敌、戮掠您之所恨,
直至您愿望完成的最后一刻。
于此,契约成立,
My lord。”
【场景三】
那光芒,终于像黑凤凰一样,将羽翼褪尽。
独自地,比彻听到了声音。
沙沙拉拉,沙沙拉拉,
“这……”他望着周围空荡荡,意识到,声音的来源,在棺材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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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随着这棺盖被推开的声音,谢尔盖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不再有耐心,他退了出去。
静静地,如仰望着蔷薇开花,比彻等待着能挽救这一切、挽救他自己的救世主出现。
棺盖被完全推开了,沉闷地砸在地上,并没有发出多大响声,比彻的目光完全被那里面吸引,就连刻印虫那虚脱的疼痛都感觉不到。
“如果……你能把我的妻子儿女从神那里夺过来……”比彻已经语无伦次了。他在期望看到一个凶神恶煞的魔鬼出现——和他现在的样子一样。
然而。
确实有东西从棺材里出来了。
他探出了蓬松的尾巴。
那是白色的银狐尾巴。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
缓缓地,棺材里面的人抬起头来。
恩,能看到耳朵了……
是白白的……
狐狸耳朵?!
“……”呆在那里,比彻几乎傻掉。
从棺材里坐起的,是一个俊秀美丽的少年,蓝色的瞳孔像一汪清澈的大海,他留着一头雪白的流星短发,最大的特点则是他那双微微在动的白狐耳朵,与那在身后摇啊摇的,
——【大尾巴】——
【场景四】
乌托邦等待着浓雾散去,不出所料,在魔术阵里面的人已经渐渐露出身影。
那与约翰·莱斯利·福斯特笔下的拿破仑将军几乎有着一致的外貌,
——【约五尺七吋,体态优雅;短发稀疏柔软,呈深褐色;肤色滑润,白中带黄;两眼灰色,但炯炯有神;眉毛浅褐色,稀疏而突起;面部,尤其是嘴和鼻子,生得美观、清秀、轮廓分明。】——
唯独不一样的是,此时的将军要苍老了许多。
不由得,连乌托邦也沉浸在这强大而可怕 的魔术当中。
长久的沉默,打破他的是一声沉稳而又刚毅的声音,回响着,Archer的声音在教堂回响。
“你说了过多的废话,召唤者。在我的字典中,没有“不可能”这样的字眼,因此,为方便到达胜利时在圣杯上刻上名字,召唤者,报上汝名。”
【场景二】
静谧之下,月色终于划开窗户的笼纱、
以魔术阵而降临的那拄着剑的少女,静闭着眼睛。
在此长夜,他与Saber邂逅。
金发碧眼,与垂落的呆毛,那潘德拉贡家一脉相承的特征,即使艾德里安只是面前的少女的旁系家族的后代,但是,血的流动,是不会说谎的。
盔甲与少女,冰冷的钢铁与盛开的花,在艾德里安面前完美地融合在一体,
两人互相沉默着,似乎是在感受对方。
他们的邂逅,出奇的安静,仿佛认识了许久。
以此,少女没有表情的脸终于露出了些端庄的微笑,
约来月色,她说道,
“汝,我选择你,做我的Master。”
Episode.2.04. 四幕之剧·英灵长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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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Planetes wreckage Episode.2.05.咏叹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