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恩格朗特性骚扰事件 第十章

　　泰兹亚与亚丝娜席地而坐——前者竟然还拿出「影子」的速度为后者铺上坐垫，让我哭笑不得——茶色长发的细剑使手中握有一份笔记，想来那便是她们研究的成果。
　　「『火焰玫瑰』公会的驻扎地，是在第13层玫瑰园废弃的房子里。」
　　「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吗？」我吃了一惊，「这不是明摆着向全世界通告『开膛手杰克就在这里』吗？」
　　「恐怕他就是想这么做，或者说是，引来前来调查的你。」亚丝娜一针见血地指出，
　　见我不再问话，她又继续念道：「每天除了留守人员外，阿卡西都会率领公会成员外出刷怪练级。练级的地点是60层练级场深处的隐藏区域，含有触发式机关。一旦无法击破怪物，等待着他们的便只有死亡。」
　　「当然啦，有阿卡西在，这种事一般不会发生。」她补充了一句。
　　「60层啊……我没记错的话，那里应该是鬼屋？」我皱眉望了亚丝娜一眼。根据传言，天不怕地不怕的练级狂人「闪光」大人为数不多的弱点之一就是怕鬼。我想她这么好心来帮我破案恐怕就是这个原因——最近的迷宫有很多奇形怪状的鬼。
　　「所以从现在开始就要训练了。」忽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我们背后冒出来。我和亚丝娜都吓了一大跳，后者更是直接尖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扭头望向身后，却见泰兹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们。原来我们讨论得太过尽兴，竟然没有注意到泰兹亚什么时候竟不知不觉地消失了。不过根据本人说，这也是他长久以来苦练的技能。
　　——这么有用的技能给我拿去打怪啊！别用来吓唬人啊！
　　「请冷静，亚丝娜大人。」泰兹亚摆着一张面瘫脸，一本正经地盘腿坐下，「得知了亚丝娜大人您的弱点，我便知道您必定无法在60层的迷宫流畅地作战。所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会随时随地扮成各种相貌出现在您的身边。」说是要帮亚丝娜，但她的语气分明流淌着恶作剧的味道，「比如这样。」话音未落，她便以迅速换了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
　　「呀啊啊啊啊啊啊——！」
　　好容易安抚下了亚丝娜，我询问起泰兹亚那奇怪的技能。包括刚才换脸时微妙的不协调感，若说是使用了道具，那为何我们完全没有察觉她的动作？
　　「这个也是，那个也是，都是我的那个技能的衍生。」泰兹亚说着捡起了一片树叶交给我，「拿着。」
　　我下意识地接住了树叶，愣愣地盯了一会儿，问：「然后呢？」
　　没有回应。我抬头查看周围，发现泰兹亚竟然不见了。
　　——这样也行？我按捺住内心的吐槽，开启了索敌技能。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在身边的树后察觉了微弱的气息。当我向那边走去的时候，泰兹亚的身影才渐渐清晰起来。
　　「Misdirection，即为误导。这是我所有技能的基本形，原理是转移注意力。简单的误导，桐人君也可以做到。比如刚才那样。」泰兹亚就这样交付出了她的底牌，「包括逆向Misdirection、加速的剑击、消失的剑影等等……都是Misdirection的高级运用。」
　　「如果运起我的得意技‘幻影’的话，就连‘索敌’技能也无法发现我的存在吧。桐人君刚才可以发现我，非常厉害。除了阿卡西君外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用奇特的目光打量着我。
　　索敌技能，乃是最开始被我放在技能栏的技能之一，已经成为我为数不多的三个「完全习得」技能之一。我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迅速消耗着她刚才透露的庞大信息量：「也就是说，通过从别人身上转移你的注意力，可以实现出其不意的效果……在战场上适合扮演先行者和偷袭的角色……很有用的技能啊！」
　　「谢谢。」面对我的试探，泰兹亚只是不咸不淡地道着谢。我的好奇心不禁被引了出来。
　　「话说，你就这样把你的能力告诉我了吗？万一我把它告诉别人怎么办？这可是你的隐藏技能吧？」询问隐藏技能是不礼貌的，透露隐藏技能更是危险的。就算结成同盟，也不可能毫无防备心吧？难道说这个名为泰兹亚的少女，真的如同看起来那样不会为人处事吗？
　　应该不会吧，那样的话她也走不到今天的地步了。根据我的观察，她的等级就算比不上我和亚丝娜，也完全可以跻身攻略组。
　　「……」她抬眼望着我，「因为，亚丝娜大人，信任您。」
　　我被她的回答一震。
　　「因为亚丝娜大人信任您，所以我也信任您，仅此而已。」她低声说道，「不管您想怎么做，都是经过亚丝娜大人默许的。相反的……只要您敢背叛亚丝娜大人，不管您有多强，我都会给您终生难忘的教训。」说到最后一句时，她澄蓝色的眸中迸发出凶狠的光芒。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点头称是。
　　那时的我，如果知道「日后要被这个姑娘给多少个『终身难忘的教训』」，现在是定然不会如此轻易的允诺了她的追随吧。:3
　　艾恩葛朗特的夜色，不同于白天的喧嚣热闹。夜行的玩家们或成群结队、或孤身独行，投入了寂静的练级场中。
　　其中，也不乏见不得光、不得不在晚上行动的犯罪者公会。比如由阿卡西所率领的“火焰玫瑰”一众。
　　我们三人——我，亚丝娜，还有倒戈的火焰玫瑰副会长——定下的策略，乃是让身为副会长的泰兹亚跟踪火焰玫瑰潜入练级场。在他们刚刚战斗完、疲累不堪的时候，泰兹亚发讯号告诉我们方位。然后我们便趁势而入，将其一网打尽。
　　自然，仅仅凭借我和亚丝娜，想要打倒一整个公会简直是天方夜谭——就算有泰兹亚的帮助也不行。她的长项是跟踪和潜行，而不是战斗。
　　“所以我已经把找到开膛手杰克老窝的事情告诉团长了。”亚丝娜告诉我，“攻略组已经决定派遣人手过来帮我们。眼下和微笑棺木的战斗一触即发，他们需要避免微笑棺木和火焰玫瑰联合的可能性。尤其是火焰玫瑰的会长还是微笑棺木的旧成员。”
　　我点点头，在心中长出一口气。拥有了攻略组的助力，我们就可以摆脱独自战斗的窘境了，上次被一边倒地压制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诚然，我们可不能带着一大群人跟踪火焰玫瑰去练级，所以只有等待泰兹亚的消息，或者还需要我与亚丝娜等潜行技能高超的好手，前去拖住他们的脚步，方便大部队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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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样的话……唯一有危险的就只有泰兹亚君你了。”亚丝娜皱眉望着她身边面无表情的少女，“你不是说过，阿卡西也可以看穿你的技能吗？你的潜行一定会被他发现的！”
　　“不用担心我，亚丝娜大人。”泰兹亚迅速答道，“我十分了解那个男人。就算我的实力不如他，我也有其他的方法来避免他的勘察。他的光芒强烈得过头，以至于无法注意到影子的存在。”
　　她的神色，微妙地变了变。
　　我一直在观察着这个少女。眼见时机成熟，我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假如，我是说假如。阿卡西抓到了你，会对你做什么？”
　　“杀掉。”泰兹亚的回答毫不犹豫，果断得令人胆寒。
　　“……”我的眉紧紧纠在了一起。未待我发表阻挠的言论，泰兹亚又说：“但是，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请放心让我去吧。如果真的遇到的危险，我会使用转移水晶逃走的。”
　　我和亚丝娜不安地对视一眼。
　　我总觉得今天晚上会有意料之外的事情会发生。这种在战斗中锻炼出来的敏锐感觉或许可以被称为第六感，但我无法判断即将到来的事情，究竟是好，还是坏。
　　怀着这样的不安，我和亚丝娜带着攻略组的援军躲在60层练级场的外围，等待泰兹亚的信号。这里相对于迷宫深处来说，怪物并不多，亚丝娜应该也会好受一些。
　　说起亚丝娜，这两天可是吃足了苦头。不仅要承受双份的毒舌攻击，还得提防神出鬼没、奇形怪状的妖怪。泰兹亚的伪装能力（可能也是“误导”的衍生）可谓一流，刚开始的时候，就连我也会被连带吓到——被亚丝娜的掐胳膊攻击和震破耳膜的高分贝尖叫搞得HP大减。
　　终于，慢慢适应的亚丝娜不再如同从前那般惧怕鬼怪了。我想这和我随时随地的陪伴和安慰是脱不开关系的吧！如果不是在游戏里，我的手臂和耳朵肯定已经残废了！
　　我的牺牲不是没有效果。瞧，观察环境的亚丝娜是多么的认真。
　　“桐人，这里好象有很多不错的食材。”细剑使跃跃欲试地抚摸着武器——我两秒前还以为她是在为帮助作战做准备来着。
　　“……”我无奈地望了她一眼，然而心跳却漏了一拍。
　　一直以来，在我的印象中，这女的都只是一个只晓得练级的机器罢了。她在作战会议上的冷血和果决，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至今都没有忘怀当初她是如何尖刻地否决我的意见的）。直到今天，见到这种应当属于怀春的少女、而不是血盟骑士团副团长“闪光”的表情，出现在这女的脸上，是这样的……
　　……愉♂悦。
　　该死，我最近也越来越糟糕了。是恢复了那段记忆吗……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将我长久以来回避的部分甩出脑海。
　　我对经历的那一切到现在还没有实感。我甚至在犹豫——等会见到阿卡西的时候，我能不能狠下心来攻击他呢！？
　　“桐人，你还好吗？”敏感地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头，亚丝娜握住了我的手。我竭力平复着心境，向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却令人心安的微笑：“ 谢谢，我没事的啦。”
　　“你不要勉强自己！是不是灌注记忆对大脑的影响还没过去！？”亚丝娜紧张地说着完全不可能的猜测，我只能无奈地耸肩。
　　“不要担心，亚丝娜大人！桐人君可是‘黑之剑士’啊！不会这么容易就倒下的！”亚丝娜的身后的男人——她的第一任护卫——顶着一张忠犬脸信心百倍地说着，不禁让我感到压力山大。
　　话说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来着……这样的话怎么好意思问出口啊，对这个副团长狂热崇拜者。我的脑内OS全速运行着。
　　总之先叫他忠犬一号好啦。
　　“但是泰兹亚小姐去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一点？照理说，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可以打完一次怪了！她连私信都没有发一条吗？”
　　“说的也是啊。”提起作战，刚才还一脸憧憬的“闪光”，转眼又回复到了严厉冷酷的战斗模式，“按照先前的约定，现在应该是意外情况，我们必须撤退，则日再攻。可是……”
　　“……今天恐怕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我默契地补上。
　　距离“微笑棺木讨伐战”已经时日无多。加之火焰玫瑰已经察觉了我们的行动，日后要是再想像今天一样把他们堵在这样的地方，可以说是痴人说梦。所以，成败在此一举，我们已经没有选择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