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少女 四章

　　『苍穹的少女，我的世界』 第四章
　　“呼……”又做恶梦了吗？
　　明日奈撩开被子，坐在了柔软的床上。
　　每天都会梦到同一个梦，绝望、无力、一直被锁链吊在好黑的地方。
　　和桐人在小木屋所做的梦一模一样。
　　但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梦见的那个少女一定是怜。
　　少女在倒下去的一瞬间突然消失，说的那句话一直在脑里回旋。
　　“桐人……桐人……”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从颤抖的嘴唇之间不断出现这个名字。
　　好想马上见到他，就算不是在现实世界也没有关系。希望能跟他待在那问森林小屋里，靠在他胸前尽情哭泣，告诉他心里所有的话。
　　但果然……果然不行啊……
　　为了以后可以呆在他的身边，为了和他一起追寻共同的梦想，慢慢探索要如何完成自己的梦，在背后支持他。所以现在一定坚持下去……
　　心里仍然会害怕，这也是当然的事啊。
　　起身把当成睡衣的白色纺织衬衣脱下，想丢开刚才沉闷的情绪一般将它丢到床上，拖着繁乱的脚步走道衣橱前，像恋爱般的少女（虽然本身就是……）开始换上各种衣服；再往旁边的化妆台的圆凳上一坐，迅速整理好睡觉时弄乱的头发。
　　我打开最终移动终端检查时间，离约定的时候还差15分钟，不过等人可是作为绅士的美德啊。
　　整齐排列在宽广步道上的石材。行道树被冷风吹动的树梢。把脸埋在大衣衣领或是围巾里的往来行人。还有缓缓走在人群当中的我自己本身。
　　“……现实世界与假想世界的分别……到底在哪里呢……”
　　无意识之中嚅嗫出这个问题——
　　“情报量的多寡啊。”
　　背后突然传出声音，我差点没往前扑倒。回头看时，鼻尖差点碰到栗子色的头发，褐色的眼睛近在眼前。我僵在原地，不禁目不转睛地盯着明日奈的脸看。她的鼻子和脸颊都红通通的，应该是在冬天的早餐寒冷的空气跑过来的缘故。
　　她是何时出现的？由于思想早已飘到乱七八糟的地方去了，我完全没察觉她在身后。
　　“哇、哇？”
　　“喂喂，这可是桐人以前自己对我说的哦。”
　　结果身旁的少女——结成明日奈露出一个明显地苦笑。
　　“嗯……先打声招呼……午安，桐人。”
　　“这种大小姐的打招呼方式算什么啊……午安……亚丝娜。”
　　互相打过招呼后，我眯起眼睛看起眼睛少女的服装。
　　“干……干嘛啊我穿这套衣服很奇怪吗？”
　　“啊，没有啦，那个……就是觉得这套衣服也挺适合你的啊……”
　　忘了先介绍一下，明日奈这次穿的是白色无花纹的呢大衣，大衣下面则是酒红色的未及膝的吊带连衣群。比起平日出门穿的服装，更比较像是参加宴会的服装。不知为何，总之是异常适合她。
　　“啊……这套衣服是我前几天和莉兹一起买的哦~”
　　“哎呀，快点走吧，不要一直站在这里说话。天色马上就要变暗了。”
　　“真是的，这时候不应该称赞一下莉兹的眼光不错嘛……”
　　“是是……”
　　轻轻噘起嘴的明日奈只好紧贴我身边，长长的头发猛地晃动了一下，一丝困惑的神色在她那双大眼睛中扩散开来。
　　“桐人……我们不是准备去购进学院祭表演用的钢琴吗？现在……准备去那里？”
　　“艾基尔的店里去试音啊……”
　　“试音？”
　　明日奈歪头露出，露出极为少见的愕然表情，让我不禁想拍下来复印几十分贴在墙上。实际上，我的大脑里正朦朦胧胧地浮现出「Dicey Cafe」店内的大致景象。
　　门随着「咔当」的干涩铃声同时被推开，吧柜里的光头巨汉跟着抬起头来咧嘴一笑。目前店里面没有半个客人。
　　我在皮革坐垫的凳子上一坐，连点咖啡都嫌浪费时间，直接把亚丝娜往前一推。
　　“我们准备免费得取得你们咖啡店那家钢琴。”
　　“呐呐，桐人，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
　　“有什么不好的？你前几天不也在抱怨学生会的资金不足嘛，反正趁此机会坑一套钢琴也不错嘛。”
　　明日奈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先很有礼貌地想艾基尔鞠躬。鞠……鞠躬？需要这么隆重吗……
　　“艾基尔，可否让小女尝试为钢琴试音呢？”
　　艾基尔估计也被吓到了，他颤颤巍巍挠了两下脑袋，还很绅士做出请的动作。
　　明日奈点头，坐在木质的钢琴凳上。
　　“第一首曲子是？”
　　“我对音乐可是一点都不熟悉呢。”但如果是让我决定的话，果然还是，“……贝多芬的，81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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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我的答案，明日奈似乎微微一笑。但在下一秒，她便面对八十八个黑白琴键，将手指、手腕、骨头、灵魂，全深深投入那黑白的世界中。
　　垂下的睫毛，摇动的肩膀，我不由得站起身。可以清楚看见明日奈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按下表达离别之意的三和弦。
　　贝多芬的作品81a，降E大调第26号钢琴鸣奏曲《告别》。
　　甚至不用言语的说明，我都可以知道，这是她最喜欢的曲子。
　　“锵——”
　　弦发出了强烈的噪音，琴声戛然而止，明日奈的双手停在琴键，在不断地颤抖着。
　　“不要——哇啊……啊……啊啊啊!”她的双手死死地捂着耳朵，细小的喉咙发出高声惨叫，“好可怕……桐人……我好害怕……！”
　　我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把明日奈紧紧拥入怀中。直到数秒之后，这个奇怪的现象才消失，而明日奈已经晕厥在我怀里。
　　“喂喂，桐人……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
　　能够回答他的，也只有一片无声的寂寞。
　　明日奈醒来的时候面色很差，但应该也亏这个，艾基尔还真的免费将钢琴让给我们，还说学院祭的排练之前会自己搬过来，真是帮大忙了。
　　当天下午4点左右，我发短信约了明日奈在22层的小木屋见面，晚饭之前和小直说了一声便进行完全潜行。但亚丝娜早已等在那里，一旁还传出了小女孩平淡的声音，“比妾身预计还要早出现了。”
　　起身穿过客厅，在房间正中央的床上，坐着一个有着一头黑芝麻长河般漂亮头发的少女。她穿着和那天一样的装备，包裹在吊带袜之中的腿细得甚至让人有些担心了，肌肤的颜色也有些苍白，是个不管怎么看都会令人不安的女孩子，手里还抱着超大的布偶熊。
　　“那么，亚丝娜大人，真的很对不起……那么，妾身先走了。”
　　“嗯，我会考虑一下的吧。”
　　亚丝娜笑笑，而怜已经凭空消失了。
　　“喂，亚丝娜，到底怎么回事？”
　　亚丝娜的手指轻柔地贴上我的嘴唇，让我正要呼出的一口气又吞了回去。
　　我抬眼看了看她，这一次她的脸上清楚地浮现一抹阴沉的色彩，就像下大雨的阴郁天空。当少女强行地用微笑抹去这股阴霾，用呢喃的声音开口了：
　　“呐 ，我可以什么都不说吗？直到我……消失。”
　　亚丝娜淡淡地笑着，仰望窗外淡落的夕阳。
　　“看样子也不可以吗？”
　　亚丝娜曾经告诉过我，她是弱小的，过着不断被人操控的生活，但关于13岁以前的记忆却很模糊，似乎是因为童年的某件事患有选择性失忆，到现在都无法完全回忆童年的事情。
　　但现在，她说的却是另一件事……我甚至无法将它化为文字。一直都后来，都没办法冷静地回想起。或许就是因为我也完全没有整理过就将它锁在记忆的抽屉里，结果就这样乱糟糟地凝结成块了吧？
　　“——所以说，脑细胞中有种叫微型管构造的部分，里面封存有光量子，也就是人类意识的本质。这些量子可以通过自旋与矢量来储存资料，AmuSphere和NERvGear可以读取或写入这些资料。从这个层级来看，无论是感觉信息还是记忆信息，都只是一种格式资料。这里所有player脑细胞都可以被AmuSphere经感应控制，但这个世界的最底层拥有粒子电脑，现在只有我可以去控制粒子电脑。否则大量的脑细胞死亡系统会以病毒的模式传送至AmuSphere造成人类脑死亡。”
　　“怎么会……”
　　“啊啦啦，灰姑娘的时限已经到了，是时候去找怜酱了，详细情况我已经无法继续说明，所以呢……”
　　亚丝娜全身一点一点被金色光辉所包围，脸上露出静谧的微笑，由脚开始化为光辉消失在空中。
　　“亚丝娜……亚丝娜……不要……不要消失啊……”
　　喉咙里发出颤抖的呢喃，但亚丝娜的仍在不断地化为光色粒子。
　　突然嘴唇似乎被亚丝娜柔软的双唇堵住，我甚至发不出任何声音。少女默默地用手指拭去我脸上的泪痕，离开我的嘴唇，顺着脸颊移动头部，直到靠在我的肩上后，嘴唇轻微、缓慢地，留下和那时候一般最后的声音：
　　对不起
　　拜托了
　　忘记我吧……
　　再见
　　接着发出更加炫目的光芒，到处都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亚丝娜……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真是个笨蛋呢。
　　怎么可能忘记你呢，我很快……很快就会把你再一次地带回来的——
　　带回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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